自從陳家倒臺之后,先前圍繞陳家祥的那群人也樹倒猢猻散。
只有齊東來,仍舊待他跟從前無二。
或許是見識到了人情冷暖,陳家祥也不再對齊東來吆五喝六,二人相處更像朋友。
“趙旻,齊東來縣試多少名來著?”
“第十一名。”
錢文豪一激靈,連忙翻開書恨不得懟在臉上,他要趕緊開始用功!
蕭云清戳了戳他手背,“小胖子,你書拿反了。”
錢文豪連忙把書正過來,趙旻看的忍俊不禁。
府試的難度如何他不好說,但是人數肯定比縣試要多了一倍。
他們如果繼續用功,拿個好名次到也不難。
至于陳家祥和齊東來,他們好與壞,趙旻都不怎么在意。
秦夫子進來時,堂內變得無比安靜。
下了學堂,趙旻并沒有回蕭府,而是找了個借口去尋謝流云。
“師父,釣魚呢?”
湖邊清凈,這么冷的天除了專心釣魚的小老頭兒,再無其他人。
趙旻去了秦夫子那里,才得知謝流云今天一大早就出來釣魚。
可惜,趙旻看了眼魚簍里,空空如也。
謝流云打了個哈欠,眼也沒抬,“你終于想起了我這個師父。”
趙旻不好意思的摸著鼻子笑了笑,“我不是給師父送了很多好東西以表心意嘛。”
“好東西,能有我那無妄花好?”
趙旻挑了挑眉,看來康云當鋪的掌柜的已經把消息傳給了謝流云。
“師父,我需要無妄花救一個人。”
“是楊家那小子吧?”
趙旻蹲在謝流云身邊,聳聳鼻子。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師父啊,你不會怪我吧?”
康云當鋪和康云藥鋪都是謝家的,謝流云知道楊川鎮的事兒也不稀奇。
謝流云嘆了口氣,幽幽的看向趙旻,眼底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
“無妄花既然給了你,怎么用你自己做主,我有什么好生氣的,不過我知道,最高興的一定是馮秋生那個老東西。”
趙旻抬起頭,“馮秋生跟師父關系還好嗎?”
“談不上好,但也絕對不差,他這個人啊,又軸又迂腐,我不樂意搭理他。不過他教出來的徒弟倒是真的不錯。”
趙旻抿著唇思索片刻,那倒是真的,楊川鎮這個人,他很看好。
“趙旻,你可知道楊川鎮身子好了,就有機會參加科舉。”
趙旻隨意“嗯”了一聲,他倒真的不擔心這個。
“師父,徒兒有信心,即便是楊川鎮也參加科舉,第一,仍舊是我的囊中之物。”
謝流云沉默半天,趙旻不禁好奇的偷偷窺探他的神色。
“楊家,是勛貴一派,而你卻實實在在出身寒門,即便楊川鎮念著你的恩情,往后,你們也很可能是敵對立場。”
魚竿微微彎曲,謝流云拉出來一條大魚,隨后解下扔回湖里,繼續掛上魚餌釣魚。
趙旻現在明白了為什么他釣魚一天,魚簍仍舊是空的。
“師父,往后的路誰都說不準。”
“可你的路卻是注定的。陛下前兩日來了信,他并沒有處置溫竹青,但你的九章算術,算是你的投名狀。”
趙旻聽謝流云這么說,心里隱隱約約有了猜測,“什么投名狀?”
“說好聽點是天子門生,說難聽些,陛下要你做他手中刀。”
謝流云持著魚竿輕輕拍打水面,臉上依舊是云淡風輕,似是隨意而為,卻意味深長的看向趙旻。
“朝堂上的波云詭譎,非親眼所見不得知。另外,陛下有意破例賜你官職,我已經替你回絕了。”
趙旻起身,鄭重的行了個禮,“多謝師父。”
“你不難過?不用忍受科舉的艱辛,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美事。”
趙旻認真的搖了搖頭,他現在只有六歲,就算身體里是個成年人的靈魂,現在踏入京城,注定沒有好結果。
京城官員可不比地方上的縣令,隨隨便便一件事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并不打算過早去淌這趟渾水。
謝流云此舉,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好,不愧是我的關門弟子,沒收錯。”
日暮西方,謝流云收起魚竿,拍了拍趙旻的肩膀,這才帶上魚簍一步步離開。
趙旻看了眼平靜的水面,人這一生總是要經歷各種挑戰。
他也一樣。
兩月后,趙旻如約再到青州,直奔康云當鋪。
掌柜還是那個掌柜,他看到趙旻后,直接把趙旻帶到了里間。
“貴人,無妄花已備好,隨時都可帶走。”
掌柜的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匣子,木匣上的雕紋樣式繁瑣,與普通的匣子不同之處是有兩處落鎖。
“這是玲瓏匣,需要用子母鑰打開,鑰匙就在這里。”
話畢,掌柜雙手呈上玲瓏匣,又將兩把造型獨特的鑰匙一起奉上。
趙旻接過后,并沒有急著打開。
“找個人帶我去康云藥鋪。”
掌柜沒有多問,直接派遣一個小廝帶路。
康云藥鋪距離康云當鋪并不算遠,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已經到了藥鋪門外。
“你先回去吧。”
小廝離開后,趙旻直接走進藥鋪,藥鋪的掌柜是個十分慈祥的老人家。
“這位小哥……”
他的話剛出口,便看到了趙旻出示的令牌,老人家頓時肅然起敬,“請稍等片刻。”
在來青州之前,謝流云已經安排妥當。
這段時間幫楊川鎮調理身子的人正是康云藥鋪的大夫。
不多時,老人家把大夫帶到趙旻面前,那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小人司徒見過貴人,敢問貴人可是即刻動身去楊家?”
趙旻點了點頭,司徒立刻做了個“請”的手勢。
青州楊家。
下人來報門外有兩人為二少爺看診,楊汶望不耐煩的擺擺手。
“直接放他們去就是,以后這種小事就不用細說了。”
楊鼎天來找楊汶望的時候剛好聽到,不禁有些好奇。
“爹,老二的病最近有些起色了,要不我過去看看?”
楊汶望頓時冷下了臉,“看看看,你能把學業搞上去比什么都強!少關心其他的。”
楊鼎天一臉不情愿,“那畢竟也是我二弟,我去看看怎么了,前段時間我還以為他快不行了,好不容易有些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