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后背,一聲又一聲地哄著,小團子很快在她肩頭昏昏欲睡。
屋子里混合著巴掌聲和孫媽媽的低聲啜泣,無端聽得人心頭一緊。
顧窈看向余江氏,語氣溫和,“姨母說得不錯,王爺走的時候確實給我留了一只十分精良的暗衛(wèi)隊,若不是您提醒,我還忘了呢。”
余江氏右眼皮忍不住跳了兩下,“你,你突然說這個做什么?”
顧窈將已經(jīng)熟睡的小團子交給知遙,用厚絨毯裹好了,讓她帶下去。
又對余江氏微笑道:“王爺教過我一個道理,那就是讓一個人開不了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永遠也開不了口。”
今日余江氏敢拿告御狀威脅她,只要妥協(xié)一次,便會有無數(shù)次,不如一次解決,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對她構(gòu)成威脅,更不會和她搶孩子。
余江氏強作鎮(zhèn)定地質(zhì)問道:“光天化日,在這偌大的信王府里,難道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我可是官眷,我,我還是你婆母的親姐姐!”
顧窈從容道:“王爺留給我的是一隊死士,姨母只會在回家的路上,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人能查到一點痕跡。”
老夫人望著一臉漠然的顧窈,竟在她臉上看到李聿的影子,那股肅殺之氣,簡直跟李聿一模一樣,讓她忍不住一陣恍惚。
老夫人不了解顧窈,但卻十分了解她的兒子,今日若是李聿在這里,那么她姐姐只怕已經(jīng)死了不止一回了,所以她絲毫不懷疑顧窈會真的這么做。
她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姐姐出了什么事,我是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你也要將我一齊殺了嗎?”
顧窈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恭敬道:“兒媳不敢,不過王爺回來之前,婆母是不能離開這間屋子的,婆母若有氣,只待王爺回來那一日,再向王爺訴苦便是。”
到時候如果李聿也覺得她有錯,她就像吳瑩一樣和離,大不了一別兩寬,她帶著兒子還回青城去,反正她在青城有人脈有產(chǎn)業(yè),就算離了李聿,一樣能過得好好的。
余江氏這才慌了,一個勁兒地抓著老夫人的袖子,“妹妹,你說句話啊,難道真的看著這個丫頭要了我的命嗎?我可是你親姐姐啊!從小姐姐對你怎么樣,你是知道的,你難道眼睜睜要看著你的親姐姐去死么?”
老夫人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顧窈在她記憶里還是三年前那個柔弱可欺的模樣,不知何時竟然變得如此狠辣無情,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忍不住在心里怨怪起亂出主意的余江氏,可被余江氏拉著袖子這么一哭,又不忍心了,總不能叫她真的看著自己親姐姐去死吧?
老夫人攥緊發(fā)抖的雙手,終于軟了語氣,“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別動輒打打殺殺的,你留她一條命,我向你保證,她絕對不會出去亂說一句話。”
顧窈幾乎要壓不住心底的冷笑,嗤道:“婆母這話沒意思的很,方才您都能用我家王爺?shù)那俺绦悦鐾{,現(xiàn)在我又憑什么相信你?”
老夫人不得已,只能再退一步,“那你說,要怎么樣你才肯放她一條生路?”
“婆母若真的想護著姨母,就叫她一步也別邁出這個院子,兒媳又不是土匪,總不能當著王府一眾下人的面,直接下令殺人。至于姨母嘛,最好也安分些,別再想著什么告狀,或者給人傳遞消息,否則……”
顧窈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否則當初你女兒是如何‘暴斃’的,你也會如何‘暴斃’在這里。”
余江氏臉色發(fā)白,徹底說不出話了,老夫人還要說什么,可看著被打得雙頰紅腫的孫媽媽,到底還是忍下了。
顧窈又看向她帶來的兩個嬤嬤,“從今天起你們就留在這里,好好照顧替本王妃照顧兩位長輩。”
這兩個嬤嬤都是她從宮里帶出來的,身材健碩又細心如發(fā),并且只聽顧窈一個人的調(diào)令,原本還蠢蠢欲動的余江氏聞言臉色灰敗,幾乎要昏死過去。
顧窈起身,對門口的長生道:“叫人帶隊把這里封死了,不許任何人接近,把孫媽媽拖到院子里去打,若是有人敢多說一句,這就是她們的下場。”
長生應(yīng)聲,很快,一對暗衛(wèi)將老夫人的院子團團圍住。
顧窈回到房間已經(jīng)是深夜,她站在火爐旁,將自己烤得暖烘烘的,才上床去抱孩子,“好兒子,別怕,有娘在,誰也不能搶走你。”
說罷,她在顧狗蛋嬌嫩的小臉蛋上輕輕嘬了口,這才擁著孩子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一早,顧窈便早早起身。
知遙進來給她穿官服,“昨夜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嚇著了,回來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囈語,吵著要娘親呢,王妃何不告假一日,在家陪一陪世子?”
昨夜經(jīng)歷了那一場風波,顧窈自然是千般萬般不舍,可昨夜聽見余江氏提到李聿的消息,雖不知真假,她這一顆心也始終提著,與其在家中惴惴不安,還不如去宮里打探一下消息。
“你和青云今天哪也不要去,就在屋子里陪著小世子,除了上學,不要讓他離開院子半步。”
“是。”
顧窈安排好一切,便乘馬車朝宮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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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軍師!”
燕庭月興沖沖地掀開營帳的簾子,小跑進來,“今日上山獵得一只豹子,我已經(jīng)叫人卸了,改日找繡娘給你做一件豹裘穿。”
張硯歸正蓋著棉被,對著燭火看書,見她進來便忍不住皺眉,“跟你說了幾次了,進別人的營帳要先問過,萬一里面有男人在換衣服怎么辦?”
燕庭月想起之前的約法三章,心虛地低下頭,喃喃道:“我又沒進別人的,這不是想著軍師你不是外人嘛……”
張硯歸聞言眉頭微松,“說吧,你又有什么事?”
燕庭月湊到他身邊烤火,“邊境苦寒,比不得京城,我這不是怕軍師冷嘛……”
“少來!”張硯歸放下手里的書坐直身體,“青城年年都這么冷,沒見你給我獵什么豹子。”
他神色了然地掃過燕庭月的臉,“你是聽說信王在樊城賑災(zāi)出了事,想去幫他是吧?”
燕庭月眼前一亮,立刻湊過去朝他討好地笑,“軍師果然是智慧過人,眼下軍中無事,邊境安穩(wěn),我是想著替顧姐姐去看一看,況且王爺對我也算有恩……”
“你與王爺自然是交情匪淺,畢竟你們差一點可就要定親了,”張硯歸語氣不善,“你去你的就是,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也犯不著特意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