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日夜兼程,終于到達(dá)了樊城。
這里果真如傳言所說一般守衛(wèi)森嚴(yán),里外都被圍成了一塊鐵桶。
顧窈看著城門口排起的長隊,竟大半全都是女人,她心里奇怪,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手中路引戶籍都齊全,在加上李尚宮的一封隨筆信,想進(jìn)城易如反掌。
但人到了樊城后,她反而不著急了。
顧窈一襲男裝,在城外找了個茶攤坐下,要了一盤點心和兩壺茶。
她往桌子上多扔了幾個大錢,問道:“老板,這樊城怎么這么多人去啊,不是鬧蝗災(zāi)嗎?”
茶攤的老板撇撇嘴,“都說這樊城鬧蝗災(zāi),可咱們是一只蝗蟲也沒見到,而且城里招女工呢,去了就給三兩銀子,不管你是不是長干!”
“招女工?”
顧窈驚訝地喃喃。
她是做過生意的,女工在市場上行情本就不好,就算是成衣鋪、胭脂閣這樣多是女子光顧的店鋪,都甚少招募女工,況且一上工就給三兩銀子,就是京城也沒有這么大手筆的店鋪啊!
她喝了口茶,又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不是騙人的吧,哪有這么好的買賣,說得我都不想跑生意了!”
那茶攤老板頗為風(fēng)趣,玩笑道:“可惜小公子錯投了個男胎,這樊城啊,無論是哪家商鋪,都只要女工,不要男工。至于是不是騙人的,反正每個路過我茶攤的人,進(jìn)去了就再沒出來,要真是不賺錢,那人不早就跑了?”
只要女工,有去無回。
這事怎么聽怎么奇怪,可瞧著老板煞有介事的模樣,也不像是在撒謊,更沒必要和她一個路過的人撒謊。
顧窈起身結(jié)了賬,便朝城門走去,還未到門口,便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窈……窈娘?”
顧窈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果然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裴將軍?”
裴元接到燕庭月的密信,就帶著一隊人馬趕過來,原本一直藏在暗處,可一個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顧窈,只是一個背影,便忍不住上前叫了她的名字。
沒想到真的是她!
上次青城一別,他便被困在了那里,后來聽說顧窈回到了青城,又對他是避之不及,只有年年給軍中送銀子的時候,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
顧窈在看見裴元的第一眼,便已經(jīng)猜到了個大概,于是問道:“是你們燕將軍讓你來的?那她是不是也在樊城。”
裴元將事情刪繁就簡地說了。
顧窈點點頭,怪不得燕庭月不曾給她回信,原來是在收到信之前,她就已經(jīng)前往樊城搭救李聿來了。
關(guān)鍵時刻還得是姐妹靠得住,顧窈發(fā)誓下次見面要猛親燕庭月一頓。
裴元又道:“你……一個人來的?”
顧窈:“我?guī)е鯛數(shù)陌敌l(wèi)呢,那些人都在暗處。”
裴元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悶悶道:“王爺心細(xì)如發(fā)。”
“既然是你家將軍讓你在外面留守,你繼續(xù)吧,我先進(jìn)城了。”顧窈轉(zhuǎn)身要走,又被裴元叫住。
“我陪你一起進(jìn)去。”
顧窈猶豫了一下,不過這個時候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辛苦裴將軍了。”
顧窈和裴元并肩站在人群中,排著隊往城里去。
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哀嚎,一個男人被兩個官差推搡著丟了出去,他不服氣地大喊,“我有路引,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我爹和我妹妹都進(jìn)去了,憑什么不讓我進(jìn)!”
官差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用一柄長槍抵在他腦袋上,“再不滾,把你腦袋挑下來!”
顧窈和裴元對視一眼,將自己背上的斗笠戴在他頭上,讓他躬下腰來。
官兵剛要趕人,目光落在顧窈身上,上下打量,又猶豫了。
顧窈故意用嬌柔的嗓音道:“我老父親病重,求官爺行個方便吧!”
那官差一雙賊溜溜的雙眼,從顧窈和裴元兩人之間來回逡巡,突然伸手要去掀裴元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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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近黃昏,張硯歸果然如他說,開始裝模作樣地計劃逃跑。
屋子里許多女人已經(jīng)麻木,只有幾個人在死死盯著他。
張硯歸也不著急,一點點磨著時間,只等天黑。
待天色徹底被黑夜籠罩,他便趁著換防的時機(jī),直接跳窗逃跑了。
說是逃跑,其實他哪里都沒去,只是跳到窗外面的圍墻下躲著。
他等著那些追他的人全部出發(fā),又趁著守衛(wèi)松懈,從外面跳了進(jìn)來。
所有人都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張硯歸恍若未覺,只徑直走過來在燕庭月身邊坐下。
很快,門外有人撞門進(jìn)來,在看到張硯歸的事后,表情微變,目光森寒地朝屋里的角落瞥了一眼,便冷著臉出去了。
他走后,燕庭月如法炮制,也是先假裝逃跑,然后又自己默默回來了。
這會進(jìn)來的是個獨眼兒,一見燕庭月頓時臉色鐵青,揪起他們中的兩個女人,上去就是幾巴掌,也沒說緣由,直接把人給打暈了。
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明所以,可誰也不敢多說什么。
燕庭月和張硯歸順利解決了內(nèi)鬼,開始真的研究起了逃跑的計劃。
這里的姑娘不少,想要完全在這些看守的眼皮底下溜走,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只能趁著天黑,將門口的幾個人解決了,再帶著這些人離開。
如此一來,她便沒辦法跟著這些人順藤摸瓜去找誰是真的主使,以及這些人到底要送去哪里。
可瞧著這些姑娘的可憐模樣,燕庭月還是決定先把人救出去。
張硯歸表示認(rèn)同,“你把這些人的繩索都解了,我去門外把那兩個守門的給解決了。”
兩個人分頭行動,張硯歸沖墻上翻出去,剛一落地,就被人一把抓住,麻沸散捂在他嘴上,他瞬間雙腿發(fā)軟,失去所有力氣。
獨眼兒呲著一口大黃牙,笑得人頭皮發(fā)麻,“抓到你了!”
張硯歸用力咬破舌尖,可手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氣。
獨眼兒一口黃牙笑得猥瑣,直接上手去撕他身上的衣服,“你和屋里那個小丫頭到底是男是女?我先驗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