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雖然心里憂慮不已，卻也不敢直接去醫館看病。

上次被李聿發現她偷買戶籍，就差點要了她的命，若是再讓他知道自己偷喝避子藥，李聿還不知道會有多生氣。

于是她只能先去彩韻軒，假裝是去挑衣服料子，偷偷讓伙計尋了個好大夫來雅間看診。

大夫隔著簾子給她把了脈，沉吟片刻，“夫人的脈象并不像喜脈，可能是最近心思郁結，再加上操勞過度，月信才遲了。”

顧窈松了一口氣，給了診金就要叫人把大夫送走。

老大夫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委婉道：“不過嘛……夫人年紀小，房事還是要節制一些，身子折騰虛了，反而不易受孕。”

顧窈耳根發燙，轉念一想，又道：“勞煩您再給我開一些叫人體虛的方子。”

老大夫一臉不解，還要說什么，顧窈已經拿出一錠碎金，“多謝。”

顧窈喝了他開的一碗涼藥，臉色有些發白，一回到侯府便徑直在臥房躺下。

李聿晚上再過來，就瞧見她這副臉色蒼白的模樣，“肚子疼？”

顧窈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李聿算了下日子，然后搓熱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我讓廚房給你送碗姜乳茶，再疼，就找府醫給你看看。”

顧窈搖搖頭，輕聲道：“不是那個……就是疼。”

李聿立刻叫人去喚府醫來，診了脈，與那大夫說的別無二致。

大概意思是顧窈身體虛的厲害，不但房事要節制，就是想要孩子，也要等一等，不然對身體損傷太大。

李聿始終皺著眉，臉色很難看的樣子。

顧窈有些緊張地捏緊拳頭，她都這樣了，李聿不會還要她強行有孕吧？

好在李聿并沒有那么心狠，只說讓她先養著，懷孕的事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顧窈松了一口氣，便聽見李聿又叫住府醫，伸手放在了桌子上。

“咳……也給我開點……降欲火的藥。”

顧窈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忙把臉別過去不敢看他。

府醫倒是神色如常地診了脈，回去開藥了。

李聿哄著她喝了藥，瞧著她臉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才找她算賬，“笑話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窈慌亂地搖搖頭，“我沒笑。”

李聿將她翻過來，抱坐在腿上，“還敢撒謊？”

顧窈又拿出府醫壓他，“府醫說要節制，今天怎么也不成了……”

“我知道，用別的補償我。”李聿握著顧窈白嫩的小手往下。

顧窈像被燙的一般，慌亂地抽回手，“我身體還沒好呢，不能做這么累的活。”她可不想明天手腕酸得抬不起來。

李聿重重嘆了口氣，怎么就買了個這么嬌氣的小祖宗。

又把昨天的話本子塞給她，“我自己來，你念給我聽，不許停。”

顧窈只好拿起話本子，斷斷續續地念了起來。

藥吃了些日子，李聿一直克制著沒來折騰她，顧窈的臉色好了不少。

想起那日去彩韻軒，卻一直沒和馮四娘照面，心里有些不安，便又去了一趟。

瞧見馮四娘的第一眼，她便不可思議道：“不過幾天沒見，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人也瘦得厲害，是出什么事了嗎？”

馮四娘笑容僵硬，“沒什么大事，只是錦書最近在學堂不大用功，我也跟著急上火來著。”

顧窈疑惑道：“今天也不是上學堂的日子，怎么不見錦書呢？”

“她……她最近太鬧騰，被先生留下罰抄書了。”

見顧窈仍是一臉狐疑，馮四娘拿來賬簿，“東家交代我的幾家店鋪都出兌了，賬面也結清了，您看看。”

顧窈接過賬目，仔細核對了一遍，“你辦事一向體貼周到，我是放心的。”

她收起賬冊，又看向馮四娘，“你瞧你這黑眼圈，定是為這事累著了，且歇歇吧，我這就走了，不用送了。”

馮四娘心不在焉應下，顧窈也沒再說什么，轉身下了樓。

走到樓下的時候，她一旋身進了裁縫室，對里面的男人道：“小五，出什么事了？”

小五猶豫片刻，道：“沒……”

他只發出一個音，就被顧窈厲聲截斷，“你別忘了誰才是這里的東家，你想幫你們馮掌柜瞞著，趁早收拾東西回家！”

小五急得丟了尺子，“別別別東家，我說我說！”

他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將這兩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顧窈越聽臉色越難看，匆忙跑上樓，一把拉起馮四娘，“你瘋了嗎？林妄吃了那么大的虧，怎么可能真心保護錦書？你把錦書送去給他，不是把錦書往火坑里推嗎！”

馮四娘的臉瞬間失去血色，“你，你都知道了？我，我是想孩子跟著他，總比跟著我這個做生意的母親要強……”

顧窈急得不行，“那林妄是什么貨色，你比我更清楚！當初他為了前程，不顧你們母子的性命，如今他殘廢了會怎么報復錦書，你難道猜不出來么？”

馮四娘被她的話刺得無地自容，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顧窈氣得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后悔的時候，你立刻和我一起去把錦書接回來，越晚她就越危險！”

說罷，她拉著馮四娘一起上了馬車，一路飛奔到了京兆府。

在門口被兩個官差攔住，馮四娘就要往里沖，被顧窈一把抓住，她溫聲道：“我們夫人是寧遠將軍之女，今日來是接林參軍回府的。”

兩個官差聞言紛紛表示理解，看來這林大人是和夫人吵架了，所以這些日子才一直住在京兆府。

于是立刻派人進去通報，林妄一聽將軍府派人來求和，忙不迭趕了出來，不想見到的卻是顧窈和馮四娘。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稀客啊，二位侯府的貴人怎么到本官這來了？”

馮四娘瞬間紅了眼，揪著他的衣領質問道：“你把我女兒弄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