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行湊過去,用手輕輕一摳,一塊雪磚松動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
洞口的邊緣切割得頗為整齊,顯然不是野獸所為,而是用了工具。
“原來如此……”
成思行心中恍然,但隨即更大的疑惑涌上心頭。
雪屋保暖的原理就是密封,一旦挖開這么大的洞,寒風必然倒灌,他不可能感覺不到??勺蛞梗_實睡得異常安穩,并未被凍醒。
他帶著疑惑,用力破開作為門的雪塊,走到雪屋外。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明白了問題的關鍵,在他親手搭建的雪屋外面,不知何時,竟然被人又加蓋了一間雪屋!
兩間雪屋緊密相連,如同套娃一般。
外面這間雪屋,完美地充當了一個防風甬道,盜賊定然是趁他們熟睡后,先在原雪屋外巧妙地加蓋了這間外屋,然后從外屋內部,小心翼翼地挖開通向里屋的洞。
因為有了外屋的阻擋,挖掘時并沒有強烈的寒風直接灌入里屋,加上成思行精神疲憊,這才沒有察覺!
“好精巧的心思!好沉穩的膽子!”
成思行蹲下身,仔細觀察雪地里留下的痕跡。
外屋內部殘留著一些模糊的腳印,通過與自己的腳印對比,不難看出,這個不速之客腳不大,步幅間距也小,體重要比他輕得多。
大概率是個身形瘦小的人,甚至可能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線索到此中斷。
茫茫雪原,去哪里尋這個心思縝密的小賊?
成思行只能壓下心頭的怒火,將此事暫且記下。
“孟娘,做飯吧?!?/p>
“爹,肉……”
成孟娘也發現了肉少了,小臉上滿是心疼和擔憂。
“沒事,先吃飯,吃完我們趕路?!?/p>
成思行擺擺手,不想讓孩子們過多恐慌。
成孟娘聽話地用不銹鋼鍋煮了一鍋狼肉湯,也加了一些米,熱氣騰騰的米粥和肉湯下肚,驅散了些許寒意和心中的陰霾。
吃過簡單的早飯,成孟娘倒沒有刷鍋,而是快速將狼皮收起來,放在車廂里,此時的狼皮,已經被凍成硬棒棒的,倒在車廂最里面,倒是不用占多大空間。
為了避免被人直接看到,成孟娘用木柴和干草,進行了偽裝,孩子負責收拾東西,成思行迅速清理了雪屋,將這輛封閉大車套在肩上。
“都上車,坐穩了!我們去建陽縣城!”
成思行非常清楚,他必須去縣城,縣城意味著更多的物資,更安全的環境,也有機會將狼皮變現,那二十六張品相完好的狼皮,是他目前最大的資本。
然而,成思行拉著大車,沿著被積雪覆蓋的官道前行。
沒走多遠,他的心就一點點沉了下去,路旁的景象,觸目驚心。
一具具凍僵的尸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凝固在雪地里。
有的蜷縮在枯樹下,赤著身體,有的直接倒在路中央,還有一個母親,至死都保持著緊緊懷抱嬰兒的姿勢,母子二人早已被風雪塑成了永恒的冰雕。
他們面色青紫,表情定格在生命最后一刻,一臉笑容,粗粗看去,短短數里路途,這樣的冰雕,竟不下百具!
“爹……外面……”
成孟娘透過車廂的縫隙看到外面的慘狀,聲音帶著恐懼地顫抖。
“別看!”
成思行低喝一聲,心情無比沉重。
這就是亂世荒年,人命比草賤,他只能加快腳步,想要盡快離開這片人間煉獄。
風雪依舊,成思行拉著沉重的大車,如同一個孤獨的纖夫,在無垠的雪原上艱難跋涉。
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身后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旋即又被新的風雪掩埋。
不時的有流民走著走著就摔倒在雪里,有的人再也爬不起來,有的人則掙扎著,踉蹌著前進。
正在行走間,他注意到前方不遠處,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他背上用粗布條固定著一個面色蠟黃的年輕婦人,婦人懷里還緊緊摟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孩子。
男子看到了成思行和他那輛顯眼的大車,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糾結一番,像是下定了決心,加快幾步迎了上來,擋在成思行面前。
“大哥!俺叫向虎,俺姐和外甥快撐不住了,求您行行好,能不能讓她娘倆進車里避避風?俺有力氣,可以幫您拉車!”
成思行眉頭微皺,目光掃過向虎那壯實的身板,又落在他背上那奄奄一息的母子身上。
亂世之中,人心叵測,他不想節外生枝。
這大車里有太多秘密,里面不僅僅有狼肉,還有狼皮、糧食、被褥,這是他和孩子們的庇護所,不容有失。
成思行搖了搖頭,聲音冷淡:“抱歉,車內狹小,實在坐不下了!”
成思行不再理會向虎,拉著車準備從旁邊繞過去。
向虎臉上閃過濃濃的失望,但他沒有糾纏,只是默默繼續艱難前行。
成思行拉著車,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幾具被薄雪覆蓋的尸體,卻沒留意到一個被積雪虛掩的淺坑。
“咔嚓……咕?!?/p>
左前方的車輪猛地一沉,整個大車瞬間傾斜,牢牢地陷進了雪坑里,任憑成思行如何用力,車身卻紋絲不動。
“該死!”
成思行低罵一聲,放下牽引繩,走到陷坑處查看。
坑雖然不深,卻幾乎垂直,雪下是凍硬滑溜的冰面,車輪無處借力。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套上繩索,腰腿發力,全身肌肉繃緊,口中發出一聲低吼:“起!”
車輪微微晃動,卻依舊沒能脫困。
他如今力量高達59點,堪比六名壯漢,可見這坑陷地多么刁鉆。
車廂里的孩子們感受到動靜,成孟娘率先探出頭,看到父親吃力拉車的樣子,急忙招呼弟妹:“快,下去幫爹推車!”
四個女孩連同最小的成慎,都跳下車,跑到車尾,用盡吃奶的力氣往前推。
孩子們的小臉憋得通紅,在雪地里踩出雜亂的腳印,可沉重的大車只是輕微晃動,依舊困在原地。
成思行額頭青筋暴起,心中一陣煩躁,他拿起斧頭,準備在冰坑邊鑿出一個緩坡,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了過來。
“大哥,俺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