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見過金瘡藥,見過包扎,何曾見過直接將傷口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的?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術!
李信更是瞳孔驟縮,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李信飽讀詩書,也涉獵過一些醫書,深知如此嚴重的創傷,尋常郎中最多的就是敷藥包扎,聽天由命。
可成思行竟能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處理傷勢,已經完全超出了李信的認知范疇!
他看著成思行,產生了極大的好奇,此人,不僅勇武過人,竟還身懷如此驚世駭俗的醫術?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成思行縫合好向虎胳膊上的傷口,又接著處理他腹部、大腿上的傷口,完成了所有的傷口包扎。
安頓好向虎,成思行的目光落在了小蠻身上。
這個倔強的“少年”在之前的混戰中也受了些輕傷,手臂和后背有幾道淺淺的劃痕。
“小蠻,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p>
小蠻卻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步,雙手下意識地護在身前,臟兮兮的小臉上寫滿了抗拒:“不……不用了!小傷,我自己能行!”
她的反應有些過激,眼神閃爍,似乎極力想隱藏什么。
成思行莞爾一笑,看著她那明顯是女扮男裝的體態,下意識保護胸口的動作,心中了然,也不強求,只是淡淡道:“隨你,若感覺不適,隨時找我。”
小蠻現在還以為,成思行并沒有發現她是女扮男裝。
當然,成思行也沒有點破。
就在這時,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正費力地拖著一個簡易的木質雪橇。
雪橇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七八歲,他穿得倒是挺厚,卻快要凍僵了,臉上、眼、眉毛、睫毛都是雪。
拖著雪橇的少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成思行磕頭。
“救救我……我哥,只要……你救我哥,我郭威給你當牛做馬……”
成思行看著這個瘦弱的郭威,原本想讓他給自己去獵一只活物,只不過,話到嘴邊,他還是心軟了。
這個郭威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成孟娘走過來,成思行朝著成孟娘道:“轉過去,不要看!”
成孟娘乖巧地轉身,繼續搭建雪屋。
成思行拿出醫療箱里的酒精,朝著郭威道:“你把他的衣服脫了,慢一點,別傷著他!”
郭威疑惑地道:“這么冷……”
“別廢話,要快!”
成思行將酒精倒在手心里,開始揉搓起來,然后給對方揉搓身體。
李信的鼻子嗅了嗅:“這是酒?”
成思行倒是沒有理會李信,繼續給少年揉搓身體,好一會兒,少年開始發出如同夢囈般的聲音。
成思行看著對方有了血色,急忙問道:“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能……救救……”
“能就好,能不能活下去,看你的命了!”
成思行迅速給少年重新穿上衣服,將對方挪動向虎旁邊。
成孟娘將端過來一碗熱水,成思行倒布洛芬將囊,倒在碗里化開,然后慢慢喂給少年。
這時,郭威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里面是幾十枚大小不一銅錢,加起來約莫二三十文錢的的樣子。
“郎中,需要多少錢?”
“收起你的銀子?!?/p>
成思行淡淡地道:“我治病,不要錢。”
“不要錢?”
李信反而愣住了,這世道,還有不要錢的大夫?
郭威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他喃喃道:“你……你是個好人?”
小蠻忍不住道:“成神醫用的是借命術,要用活物的生機?”
“借命術?”
郭威更加迷糊了,這名字聽起來就玄乎。
但這神奇而荒謬的說法,卻清晰地傳入了剛剛準備離開的李信耳中。
李信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極濃的興趣。
不要錢,只要活物?這成思行愈發顯得神秘莫測了。
在成思行在救治少年的時候,周圍又多了數十名流民,他們原本只是好奇。
但當他們親眼看到成思行不要錢,就治好了那個看起來快死的少年,又聽到借命術這種聞所未聞的治病方式,頓時炸開了鍋!
“真的不要錢!”
“神醫!活菩薩??!”
“求神醫救救我娘吧!”
“神醫,我的孩子病了兩天了!”
一時間,流民們紛紛涌上前,哀求聲,哭訴聲響成一片,他們大多身無分文,成思行不要錢的治病規矩,對他們而言是天大的福音。
成思行看著眼前這些面黃肌瘦滿眼期盼的流民,心中五味雜陳。
他并非圣人,但打造神醫人設,卻需要殺戮值。
成思行望著眾流民朗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傷病者可依次前來,成某盡力而為!不過,成某施展借命術需耗生機,若有能力者,可為我尋來活物,野兔山雞皆可!”
流民們聞言,更是激動。
不要錢,只要力所能及的活物?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一些輕傷或者家人病情不重的流民,立刻行動起來,有的幫忙將重傷員抬到雪墻后面避風,有的主動去遠處尋找柴火。
也有的則是幫著成孟娘、成仲娘一起,用積雪加固、擴大之前那個臨時的雪屋,更有幾個眼疾手快的,已經開始在雪地里尋找可能藏匿野兔的洞穴……
一時間,以成思行的大車和雪屋為中心,竟然自發地形成了一個充滿希望的臨時據點。
李信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看到成思行被流民擁戴,看到那些原本麻木的臉上重新燃起希望,看到秩序在混亂中悄然建立。
他心中對成思行的評價,已經從可招攬的猛士、奇人,悄然轉變為一個可能攪動本地格局的潛在變數。
就在這時,那名昏迷不醒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著身邊的成思行正在忙碌,非常囂張地道:“有吃的嗎?給小爺弄點吃的……”
成思行抬手就朝著少年的后腦勺不輕不重地呼了一巴掌!
“啪!”
“毛都沒長齊,跟誰在這兒稱爺呢?”
成思行哭笑不得地道:“我好心還救了一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