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由不得你,你都多大歲數了,該嫁人了。你不是一直想過好日子嗎,我們都打聽好了。
那家子家境殷實,你嫁過去就是正室,不比做人丫鬟強。說起來,我們也是為你好。”
劉老漢眸子淡漠,仿佛他看的不是自己閨女,而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丫頭十歲就被賣了出去,不是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就是不親。
從回來開始,就一直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連他這個當爹的,也不曾放在眼里。
可見,不是個服帖的。
成日里啥都不干,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以為她能找個好人家,他忍了。
可沒想到,她卻連累家里名聲。
他們劉家是村里最殷實的人家,怎可被她連累?
劉菲兒唇角勾起譏諷,“為我好?我之所以這么大歲數還沒嫁人,不都是你們害的。
當初家里活不下去,哥哥最大,可因為他是男丁,你們舍不得。
弟弟不行,他太小,你們就把我賣了。
拿了賣身錢不算,后來,又三天兩頭的找到府里來,一見面就是跟我訴苦,說家里怎么怎么不容易。
我把所有工錢都給了你們,毫不客氣的說,你們如今能住上磚瓦房,又置辦田產,全都是因為我。
可我被主家趕出來,你們誰問過我一句?心疼過我一下?
就知道問我帶了多少錢回來,如今看我沒錢了,就要把我嫁出去換最后一筆是不是?”
為她人做嫁衣,她怎么肯?從前是她蠢,看不透,以后不會了。
“菲兒,是我們對不起你。”劉婆子話里帶著哭腔,哽咽著。
“行了,你每次都是這句話,但要錢的時候,從來沒少拿一文。”老兩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配合得很默契,她也是回來后,才看透這點的。
“菲兒,我們這回真是為了你好。那李員外雖然歲數大些,但家底殷實,你一進門就能過上好日子,不比嫁給村里漢子強?”
“行了,我的事兒自有主張,不用你們操心。”
“還來勁了是吧?我告訴你,這門親事已經定下,你必須同意。”
“我不!”
眼看父女倆要嗆起來,劉婆子忙站在中間,兩頭勸和,
“當家的,你別急,我慢慢跟她說。菲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會聽得進去的。
菲兒,你也是,你爹到底是長輩,你怎么可以這樣子跟他說話?”
張曉云聽了幾句,眼神一暗。
唐二牛福至心靈,“你剛剛在林子里遇見的人就是她吧?!”
“二牛,……”
“她又想對藍姐不利?”
“沒有,她啥也沒說,二牛,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做飯了。”張曉云牽著牛,進了張家大門。
唐二牛路過林藍家的時候,院子上空飄蕩著肉香味。
不過,他沒驚動他們。
要是藍姐知道,準又要留他吃飯,他可不好意思天天去她家蹭飯。
“哥,你回來了?”
“回來了。”
妞妞跑上來,牽著他的手。夕陽下,兄妹倆往家走。
吃了飯,洗了碗。
徐永川就去燒水,等水開了,把新鮮山棗倒進去,煮到裂開就可以了。
再把山棗淘洗干凈!
林藍看了一眼屋里的油燈,果斷端起山棗去了空間。
先剝了外皮,再取出棗核。
盆里只剩下棗泥,明天就可以做山棗糕了。
等收拾完,村里寂靜無聲,出空間時,林藍連連打哈欠。
“以后還是盡量白天做吧,咱們一起做,一個人多累。”
“這不是趕上了嗎?沒事兒,我不累!”然后,再沒有下句。
徐永川搖頭,一口吹熄了燈火。
……
“林藍,好香啊!”一大早的,吳倩云就跑來了他們家。
“你屬狗的呀!鼻子這么靈?我糕點剛出鍋,你就來了。快走吧,回你娘家去,你娘還等著你吃早飯呢。”
“不回,今天就在你家吃,你說過,但凡你在家,我都可以在你家吃飯。”吳倩云不白吃,把他們家做新衣服的事兒包圓。
“真是欠了你的。”林藍搖頭,從筲箕里夾起一塊糕點,放在盤子里,“吃吧。”
徐永川倒了杯茶水遞給她,“用茶送,沒那么噎。”
“你看,表哥就比你客氣。”
“我跟你客氣干啥?咱倆從小斗到大,誰不知道誰呀?”
“可誰又能想到,咱們最后居然嫁進了同一家,說起來也是緣分哈。”
“造孽哦!”
“林藍,怎么說話呢,你以為我很樂意呀?”
“不樂意就別上我家來呀。”
“那不行,得來,我娘說咱們可是妯娌,以后不能別苗頭,得好好處著。”
“媽寶女!”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徐永川跟她待久了,自然懂她的意思。
“夸你呢。”
“是嗎?”
徐永川一本正經,“說你娘寶貝你的意思。”
“這倒是真的,我家姊妹四個,我娘說我最像她,也最疼我。”
林藍大笑。
“林藍,那話真是這意思?”
“對呀,我相公冰雪聰明,解讀得一點……不錯!”
“什么呀?你倆根本就是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人。”
“吃你的,哪那么多話?永川,給舅母他們送幾個去。多拿幾個,估計大嫂他們還沒走呢。”
“已經走了,我看著他們走的。”
“那只能等她們下午回來再品嘗了。”主要想聽聽她的意見,要是好的話,以后鋪子里可以做這個賣。
徐永川端著碗糕點去了老張家。
“舅母,我給你們送點糕點來?”
“什么呀?”
“山棗糕,我媳婦新研究的吃食。”
“是嗎?那我可得嘗嘗。”
“我媳婦兒說,讓你們提出意見,不適合她再改。”
“我也沒吃過啥好東西,哪提得出意見?我就覺得,凡小藍做的,都好吃。”
吃了早飯,兩人把昨天從山上采的東西搬出來。
林藍先把野葡萄洗干凈,晾在簸箕里。等晾干水分,就可以做葡萄酒了。
“你又折騰什么?同樣都是懷孕,你怎么那么好的精力?”
“行了,吳倩云,別酸了,我還羨慕你馬上要生了呢。”
“我也就這點好。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干啥呢?”
徐永川把木盆搬出來,里面泡著山棗。
“剝棗仁賣錢!”
“這玩意也能賣錢?”
“能,還挺貴,就是麻煩了點。”
“林藍,你什么時候懂這些的?”
“我懂什么要告訴你呀?我們關系很好嗎?”
“有時候我都覺得你不是林藍,只是披著林藍外殼的其他人。”
徐永川……
她還真不是!
要真是原來那姑娘,……
徐永川打了個寒戰,有些事情不堪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