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在“吃星元”的日子里,確實嘗到了孤獨的滋味。每天對著一堆光球重復“勾過來、忍著疼、吞下去”的流程,連個吐槽的對象都沒有,意識閑得發慌時,甚至會數自己解鎖了多少條能量通道——數到一百多就記混了,最后只能放棄。
為了打發時間,她開始給那些光球“起名字”。紅色的叫“小辣椒”,碰一下火辣辣的;藍色的叫“冰汽水”,涼絲絲的透著清爽;金色的最霸道,就叫“老大哥”,每次吃都得鼓足半小時勇氣。有次勾錯了“小辣椒”和“冰汽水”,冷熱夾擊讓她意識打了個哆嗦,竟忍不住笑出了聲(意識層面的),空曠的核心里仿佛真的回蕩著自己的笑聲,倒也添了點趣味。
她還發現那棵虛幻的“靈魂樹”很有意思。每次吃掉星元,樹枝上就會結出對應的果實——紅色的像小燈籠,藍色的像水滴,金色的沉甸甸掛在枝頭,像掛滿了小太陽。她沒事就用意識“晃”樹,看果實叮叮當當作響,想象自己在果園里摘果子,摘夠一籃子就“倒進”核心里,假裝在給這顆神核“喂飯”。
某天,她試著用夢力給“靈魂樹”編了片葉子,葉子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那是她在地球時的樣子,扎著馬尾,穿著護士服,手里還舉著個寫著“加油”的牌子。畫完看著那片葉子在風中飄,突然覺得沒那么孤單了,好像地球上的自己正隔著時空給她打氣。
更讓她覺得新鮮的是,隨著靈魂同步率提高,她開始能“聽”到星元里藏著的細碎聲音。紅色星元里有滋滋的燃燒聲,像篝火噼啪響;藍色星元里裹著流水的叮咚聲,偶爾還混著幾聲模糊的鳥叫——那是神墓未崩塌時,母親世界里的自然回響。有次她吃掉一顆綠色星元,意識里竟閃過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參天古木上纏著發光的藤蔓,小鹿從樹下跑過,嚇得她差點把光球吐出來。
“原來這些星元里,還藏著這么多故事啊。”程夢恍然大悟。她開始像拆盲盒一樣對待每顆光球,吃之前會猜里面藏著什么畫面或聲音,猜對了就給自己“記一分”,猜錯了就“罰”自己多勾一顆小泡泡。
她甚至開發出了“新玩法”。把幾顆不同顏色的小星元搓成一團,像揉糖球一樣揉出漸變色,再小心翼翼地吞下去——雖然味道(痛感)很奇怪,冷熱酸甜混在一起,但看著系統面板上跳出“能量融合度 0.01%”,就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像在玩一款需要耐心的養成游戲。
有次冒險去勾一顆靠近黑色霧靄的紫色星元,差點被卷進霧里,慌不擇路時,竟操控著靈魂樹的枝條給自己搭了個“秋千”,蕩著躲開了霧靄。雖然事后枝條蔫了一半,疼得她齜牙咧嘴,卻也發現這棵樹不光能勾星元,還能當“應急工具”,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掌握了新技能的玩家。
最讓她驚喜的是,某天吃掉一顆帶著銀色光澤的星元后,靈魂樹的樹干上突然浮現出一行字——不是系統的冰冷數據,而是歪歪扭扭的三個小字:“別放棄”。
程夢愣了很久,突然反應過來——這大概是母親留在星元里的、最溫柔的叮囑。
她用意識摸著那行字,心里的孤獨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原來成長從來不是單打獨斗,那些藏在星元里的聲音、畫面、甚至一句簡單的鼓勵,都是陪著她走下去的“伙伴”。
現在的她,依舊每天在核心里“吃星元”,但不再覺得枯燥。因為她知道,每多吃一顆,就離解鎖新的“盲盒”近一點,離聽到更多故事近一點,離那個能走出蛋殼、看看外面世界的自己,也更近一點。
而那棵靈魂樹,早已枝繁葉茂,果實累累,在核心的微光里輕輕搖晃,像在為她的每一點進步鼓掌.程夢的意識正趴在靈魂樹的枝椏上,數著新結出的幾顆金色果實,突然被一陣尖銳的空虛感刺中。
不是之前那種“想吃星元”的饞,而是從核心最深處涌上來的、帶著恐慌的饑餓——像五臟六腑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連靈魂都在發顫。
“不對啊……”她懵了,“我每天都在吃星元,怎么會餓?”
還沒等她想明白,更劇烈的痛苦就鋪天蓋地襲來。那不是觸碰光球時的局部灼痛,而是遍及整個神核的、仿佛要被撕裂的劇痛。她“看”到自己解鎖的那些能量通道,光流突然變得狂躁,像被堵住的河流在瘋狂沖撞堤壩;靈魂樹的葉子開始發黃、卷曲,剛結的果實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核心上發出微弱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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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程夢的意識慌了,拼命想調動夢力安撫,卻發現體內的能量像斷了線的珠子,根本不聽指揮。
系統面板在意識里瘋狂閃爍,紅色的警告刺得她眼睛發疼(意識層面的):【檢測到核心能量失衡!元魄與魂元連接中斷!外部壞死區域能量反噬!】
她這才看清,外面那具龐大的神核軀體,那些漆黑的壞死區域正泛起詭異的紅光,像潮水般往核心涌來。而她每天“吃”的星元,那些亮著的光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
有的光球閃爍了幾下,像是風中殘燭,最終徹底熄滅,化作一縷黑煙融入黑暗;
有的光球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在反抗,卻被黑暗瞬間吞噬,連一絲余燼都沒留下;
只有少數幾顆離核心最近的光球,還在頑強地亮著,卻也比之前黯淡了太多,光紋里布滿了裂紋。
“原來……我吃的只是‘表面’啊。”程夢瞬間明白過來。她每天吸收的星元能量,只夠維持意識和核心的微弱運轉,卻填不滿這具龐大神核的“根基”。就像給一棵枯死的大樹澆水,只澆了葉面,根本沒滲到樹根——一旦樹根徹底干渴,整棵樹還是會倒。
現在,這具身體的“根基”在抗議了。
所有殘存的魂元能量、元魄力量,都在核心里瘋狂匯聚,凝成一團耀眼的白光,像是要拼死抵住黑暗的侵襲。白光與黑暗碰撞的地方,發出滋滋的聲響,光芒一次次炸開,又一次次被黑暗壓下去,像一場注定徒勞的抗爭。
程夢的意識被夾在中間,痛得幾乎要散開。她能清晰地“聽”到星元熄滅時發出的、類似嘆息的聲音,能感覺到靈魂樹的根系在黑暗中一點點枯萎,能觸摸到核心的跳動越來越微弱——那是生命力在快速流逝的信號。
“不能就這么完了……”她咬著牙,意識在劇痛中凝聚起最后一絲力氣。她想起母親留下的那句“別放棄”,想起自己給光球起的那些名字,想起靈魂樹上結滿果實的樣子。
她猛地撲向靈魂樹,用意識死死抱住樹干,將那股變異的夢力毫無保留地灌進去。
“活下去……給我活下去啊!”
靈魂樹突然劇烈震顫,那些發黃的葉子瞬間變得翠綠,枯萎的根系在黑暗中瘋狂延伸,哪怕被黑暗灼燒成焦黑色,也依舊往前鉆。最粗的那根樹枝上,一顆之前被她忽略的、灰撲撲的星元突然亮起——那是她最早吃掉的那顆神經元碎片凝結成的果實,此刻竟散發出與核心心臟同源的光芒。
光芒順著樹枝流遍整棵樹,又從樹根反哺回核心。
就在這時,程夢感覺到黑暗的侵襲速度似乎慢了一點點。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卻讓她在劇痛中看到了一絲縫隙。
她知道,這不夠。這點力量撐不了多久。
但她不能停。
她忍著靈魂被撕裂的痛,操控著靈魂樹僅剩的枝條,拼命往那些還沒熄滅的光球伸去——哪怕只能多抓住一顆,多點亮一秒,也好過徹底沉入黑暗。
黑暗還在蔓延,疼痛還在加劇,星元還在一顆顆熄滅。
但這一次,程夢的意識里沒有了恐慌,只剩下一種近乎偏執的執拗。
她要活下去。
哪怕拖著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哪怕每一秒都在痛不欲生,也要活下去。
因為她知道,只要核心的心臟還在跳,只要靈魂樹還有一片葉子是綠的,就不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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