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在醫(yī)院守到母親睡熟,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那個曾經和劉子鍇同住的家,這是婚前母親送給自己的。
推開門,滿室清冷,這個她打理了三年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陌生,她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蜷縮在沙發(fā)上,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賀川言三個字看得她眼睛發(fā)澀。
“半小時后,小區(qū)門口等你。”
秦書匆匆洗漱,對著鏡子看到自己眼下的烏青,苦笑了下。
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賀川言坐在后座,指尖夾著一份文件,神情淡漠。秦書上了車,剛系好安全帶,就見他把文件遞了過來。
“看看,沒問題就簽字。”
秦書拿起文件,交往協(xié)議。她快速瀏覽,她以賀川言女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包括公開場合的陪伴、私下的親密關系、以及,徹底斷絕與過去相關人的所有聯(lián)系。
協(xié)議期限,一年。
“親密關系......”秦書的指尖停在那一行,臉頰發(fā)燙,又有些難堪。
賀川言抬眸看她,眼神平靜無波,“需要我解釋?”
“不......”秦書低下頭。她早該想到的,這場交易本就不純粹,他要的肯定不是一個女朋友的名頭。
她咬了咬唇,在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
賀川言收起協(xié)議,滿意地頷首,“很好。”
“補充一條,協(xié)議期間,你搬到我那住。”
“晚上要住在你家?”她抬頭,聲音有些發(fā)緊。
“不然呢?”賀川言抬眸看她,“難不成讓我住到你和前夫的家?”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微顫的睫毛,“還是說,你想反悔?”
秦書抿緊唇,沒再反駁。
“賀先生,”秦書深吸一口氣,“我想重新工作。”
“嗯?”
“我大學學的設計,有設計師資格證,大學實習期在設計公司做過兩年,我想......”
“可以。”賀川言打斷她,語氣平淡,“明天讓常叔給你安排,想去哪家公司,或者自己開工作室,都隨你。”
他答應得太過爽快,秦書反倒愣了愣,她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怎么?”賀川言挑眉,“覺得我會攔著你?”
“不是......”秦書搖搖頭。
“我沒興趣養(yǎng)個菟絲花。”他淡淡道。
秦書心里莫名松了口氣,至少,他沒把她當成需要圈養(yǎng)的寵物。
……
車子駛進別墅區(qū),停在賀川言的別墅前,他側頭看她,“下車,認認門,以后這里就是你的住處。”
秦書跟著他走進客廳,常叔已經迎了上來,“先生,夫人。”
“常叔,帶她看看房間,安排人去她原來的住處把東西搬過來。”賀川言看了眼腕表,“我上午有個跨國會議,先走了。”
“先生慢走。”常叔笑著應下,又轉頭對秦書說,“夫人,這邊請。”
秦書跟著常叔上了二樓,主臥旁邊的房間被收拾得干凈雅致,落地窗正對著花園,陽光灑進來,暖融融的。
“這原本是先生的書房,先生特意將這間房讓出來,說更適合您,您可以在房間內工作。”常叔笑著解釋,“先生本來今早九點有個重要會議,下午去接您,知道您下午要去醫(yī)院看望母親后,又將會議改到下午。”
秦書握著門把手的手指緊了緊,他會為了她改會議時間?
“常叔,您叫我秦書就好。”她輕聲糾正,“而且,我和賀先生......還不是那種關系......”
常叔笑了笑,沒接話,只道:“您先歇著,我讓人備些餐食過來。”
……
秦書沒什么胃口,靠在露臺的欄桿上發(fā)呆,別墅里很安靜,只有傭人走動的輕響。她下樓想去廚房倒杯水,經過客廳時,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韷旱偷淖h論聲。
“你瞧著沒,這秦小姐眉眼間,是不是跟章丘設計師特別像?”
“何止像啊,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當年賀先生跟章丘小姐那段緋聞,鬧得人盡皆知,誰不知道章丘小姐是賀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
“噓,小聲點,不過說真的,章丘小姐前幾天剛宣布訂婚,聽說賀先生那天在公司發(fā)了好大的火......”
秦書的腳步猛地頓住,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章丘。
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國內頂尖的珠寶設計師,拿過無數(shù)國際大獎,才華橫溢,容貌出眾。
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搜索賀川言,章丘。跳出的頁面里,鋪天蓋地都是兩人過去的緋聞,還有幾張被粉絲扒出來的同框照。照片上的章丘笑靨如花,眉眼彎彎,那份靈動鮮活,竟真的和鏡中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再往下翻,是章丘近日宣布訂婚的新聞,配圖里的她依偎在未婚夫懷里,無名指上的鉆戒閃得刺眼。
原來如此。
秦書盯著屏幕上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酸意混著澀意涌上來,眼眶瞬間紅了。
所以,他接近她,簽下這份協(xié)議,甚至讓她住進他家,都只是因為她長得像他的白月光?她不過是個替身,一個在他心上人訂婚之后,用來填補空缺的影子?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逼回去,有什么好難過的?她和他本就是交易關系,各取所需罷了。他需要一個女朋友,她需要他的幫助和重新開始的機會,至于他心里裝著誰,又與她何干?
秦書關掉手機,深吸一口氣,從今天起,她只要守好協(xié)議的邊界,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管。
……
下午去醫(yī)院陪了母親一會兒,秦書回了趟原來的家,收拾了些重要的東。常叔派來的人已經在樓下等著,等她回到賀家別墅時,天已經黑了。
洗完澡換了身干凈的家居服,秦書坐在書桌前翻著一本最新的金融期刊,雖然自己做設計,但是要拿回秦氏金融自然是少不了的,上面有篇關于匯率波動的分析,有個模型推導看得她有些吃力,正蹙眉思索,身后傳來開門聲。
賀川言回來了。
她下意識地想站起身,就見他徑直走向浴室,很快,里面?zhèn)鱽韲W嘩的水流聲。
秦書握著書的手指緊了緊,耳邊的水流聲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酒店那一晚。他滾燙的體溫,強勢又克制的吻,還有帶給她的每次戰(zhàn)栗......
臉頰猛地發(fā)燙,她甚至能感覺到耳根在燒。
“在想什么?”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秦書一跳,她猛地回頭,撞進賀川言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他剛洗完澡,黑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身上只在腰間松松垮垮圍了條浴巾,水珠順著他輪廓分明的鎖骨往下滑,沒入浴巾邊緣,露出的胸膛線條流暢而結實。
“沒,沒什么......”秦書慌忙低下頭,心跳得像要炸開。
賀川言卻注意到了她通紅的臉頰,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書上,“臉怎么這么紅?”
“真的沒什么,”秦書把書往前遞了遞,試圖掩飾慌亂,“就是......這里有個地方看不懂,卡住了。”
賀川言的目光落在書頁上,微微俯身,“哪里?”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秦書的心跳更快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其中一行,“這里的參數(shù)轉換,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賀川言低下頭,視線落在她指尖點的地方,他離得很近,發(fā)梢的水珠順著動作滴落,恰好落在秦書的肩頭,驚的她猛地一顫。
她下意識地轉頭想躲,卻忘了兩人靠得極近,額頭直接撞進一片溫熱堅實的地方,是他的腹肌。
“對,對不起!”秦書驚得往后縮,慌亂中起身,后腦勺又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唔。”賀川言悶哼一聲。
秦書徹底慌了,手足無措地想道歉,腰卻突然被他扣住,賀川言的力道很大,將她牢牢圈在懷里,滾燙的體溫傳過來,燙得她渾身發(fā)僵。
“別動。”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沙啞,“再亂動,不知道還要撞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