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蔭坐在凳子上托著臉想著:要說煩悶,現在最煩悶的應該是娘才對。我這幾天都沒有想過娘的感受,真是太不應該了。
想著,葉靈蔭徹底坐不住了。帶著關心和愧疚朝正殿走去。
正殿內。
葉慕柔此時眉頭微蹙,眼眸中滿含冷意,“聽說百里君天來風云宗了?要來帶走靈蔭?”
“是,我也不清楚他此次如此行事的原因。”葉慕芷近幾日冥思苦想,也沒想通對方到底要做什么。
葉慕柔站起來,在殿內踱步思索,走的葉慕芷心慌。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聲制止的時候,葉慕柔忽然靈光一閃,語帶猶疑:
“莫不是百里君天現在已經不能生孩子了,而靈蔭天賦不錯,所以才想著要把這輩子唯一的骨血帶走?”
葉慕芷一向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而后無奈道:“大姐,以后不要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畫本了。”
以前在葉家的時候,外人看她們兩人,一個溫柔睿智,一個明媚開朗。
其實她大姐睿智的面孔下面是天馬行空的想法,她明媚開朗下面是平靜淡漠的內心。
別人總覺得她是因為感情之事才變得如今這副模樣,其實她只是“原形畢露”不想裝了而已。
再說她大姐,雖說大姐小時候有些喜歡胡思亂想,但是也沒有那么離譜。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接觸了那些畫本,從那以后那思想就奔著離譜一去不復返了。
剛開始還只是看些什么才子佳人、將軍公主的故事,到這里還挺正常。也只是喜歡向往一下愛情而已。
后來又看什么皇帝民女、貴女貧民舉子的愛情故事。當時家里還生怕她想不開,找一個天賦差、出身差、只有相貌能看的道侶。
可惜家里防住了大姐,沒防住她。竟然是她找了一個出身差、只有相貌能看的道侶。
后來她身上發生了那么些事,大姐徹底不向往愛情了。平日里除了把心思放到修煉上,就是放在她和靈蔭身上。
自從她幡然悔悟之后,大姐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也不怎么盯著她了,就把心思轉移到了家族子弟身上。
上次見她,她這想法還沒有這么離譜呢。這回外出的功夫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新的畫本,竟然能讓她有如此聯想。
葉慕柔看著一臉不認同的妹妹,非常認真的說道:“小妹,你還是接觸人接觸的太少了,有些東西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你低估了一個男人對唯一骨血的執著。”
“可是提起女兒的時候,他眼里根本沒有半分慈愛,更沒有一絲疼惜。一點兒都不像是喜歡孩子的樣子。”
葉慕芷也不跟她爭辯,只是把當時的事實給說了出來。
“這樣啊!”
葉慕柔此時也有些迷糊了,不喜歡孩子干什么要回來帶走孩子?
想著想著,葉慕柔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莫不是百里家的那個小姐懷孕了,懷孕的時候想到了西州這里還有靈蔭的存在。覺得心里膈應,所以讓百里君天回來把靈蔭帶回去給她折磨?”
她這么一說,葉慕芷也沉默了。雖說有些離譜,但是這么一說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只有這樣才能說的通,為什么百里家的人不但不阻止,還準許百里君天帶著人回來了。
“虎毒尚不食子!這個畜生!”
葉慕柔的這一罵連帶著把葉慕芷也罵了進去。
剛說完這句話,葉慕柔就暗道不對,慌忙轉頭看向葉慕芷。
看著小妹眸中的沉痛,趕緊解釋道:“小妹,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說他呢。”
葉慕芷勉強笑了笑,抬頭看著葉慕柔,輕聲道:“大姐,你不用解釋。便是罵我,也沒有罵錯。”
她起身站了起來,來到大殿門口,望著殿外的皚皚白雪,神情有些迷茫。
“自從碎道重修之后,我的確是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我和百里君天之間,他現在已經不能讓我提起一絲感情,只是恨自己眼盲心瞎。”
葉慕柔陪著葉慕芷站在正殿門口,有些欣慰。
只是她欣慰早了,接下來葉慕芷說的話,令她只想打破她的頭。
“在孩子的事情上我也后悔了。我當時不該只想著臉面,非要丟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宗主師兄想要把那孩子養在膝下也不答應。
不該在孩子丟后不聞不問,不該又讓家族去旁支抱養了靈蔭卻不對她關愛······”
時隔多年,葉慕芷終于能夠心平氣和的對著別人剖析她的內心。
葉慕柔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責怪嗎?什么難聽的話她都說過了,現在小妹也知道錯了。
但是有用嗎?
有些東西注定無法挽回,只能向前看。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葉慕芷繼續對著葉慕柔傾訴道:
“太多的不該,太多的悔恨。我曾想過對靈蔭做一個好母親,我也在盡力那樣做。
可是在面對她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那個孩子。
以前覺得那孩子死了,我心里只是覺得有些空空的,只覺得要珍惜當下,以后對靈蔭好一些。”
說到這里話音一轉。
“可是自從知道孩子可能活著之后,我的心思就活躍了起來。我會想那個孩子現在到底在哪?過得怎么樣?
她沒有靈根,她身邊的高人的其他徒弟會不會欺負她?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也曾見過她?”
她旁邊的葉慕柔也不由得開始想著那個孩子會面臨的處境,心里也跟著擔心起來。
“想到這里,我在面對靈蔭的時候就再也不能全心的關愛了,我會想著現在我對靈蔭好,將來那個孩子會不會責怪我?”
聽到這里,葉慕柔忽然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丟她的時候怎么不想著這個孩子會不會怪你呢?”
葉慕芷原本哀傷的神情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錯愕,似乎是沒想到大姐怎么說話這么直接。
“你、”
葉慕柔正想繼續譴責她,忽然感覺到外面的結界動了。
剛才小妹已經把侍女什么的都打發走了。
她自覺此次談話比較機密,所以專門在外面設置了結界。
她把神識放出去查看,發現是葉靈蔭過來了,趕緊收斂了神色,對著葉慕芷警告道:
“靈蔭要進來了,趕緊把臉上的表情收一收。再想一些有的沒的別怪我這個當大姐的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