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沐滄玄和沐君淵父子，并且知道了自己兒子下落的寒寂仙帝，此時臉色極其不好看。

他忍著怒氣，平靜地問道：

“你是說我好好的兒子，因為與你一起去尋找機緣，結果成了混沌訣的書靈，還認了個主人？

這也就罷了，本帝讓他與你一起就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

結果他沒保住性命不說，還連同神魂和如今的本體一起，與那個混沌靈根一起補了小世界？”

這一系列的詢問，讓滄玄仙帝聽著都有些心虛。

這放誰身上，誰不生氣啊？

更別提，對方這么多年也只有那一個兒子。眼看有了希望，結果讓人家徹底絕望了。

沐君淵被一系列的質問問得抬不起頭。

雖說當時的情況沒有別的選擇…

也不能說毫無選擇。

除了以大半個世界的修士為祭，還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他這個上界的仙人，以自己全部的本源獻祭，也能夠拯救當時的小世界的。

只是那樣的話，他就會徹底死在下界。也真正實現了云霄仙帝卜出來的“十死無生”結局。

以前他也曾經想過，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撐不住了，為了挽救一個世界的生靈，就算是犧牲自己也無妨。

但是在他煎熬這么多年，知道那個世界竟然有混沌靈根，并且那個混沌靈根竟然修煉如此、甚至還能在猜到自己結局并且還甘愿入局的時候，他的想法就動搖了。

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原本為了對方不隕落，他給了對方一個芥子空間，一絲本源之力。

但是后來困住盜竊者的半數本源之力，其實是為了護住她的神魂準備的。

顧葉溪救了他的性命，讓他覓得生機，那他自然也不想讓對方生機全無，連一絲神魂都不剩下。

更別提寒寂仙帝的兒子還在她身上。

所以，他布置了天幕，用小世界生靈的念力和他的半數本源之力護住她的神魂，用她拯救了世界生靈的功德之力，使她免受天道的侵擾。

這是他唯一能夠為她和混沌，不對，應該說是凌天，做的事。

可是饒是如此，他在面對寒寂仙帝質問的時候，還是有些慚愧。

他為自己的貪生怕死而感到慚愧，為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在知道自己注定要奔向死亡的時候，還能夠如此勇敢無畏而慚愧。

滄玄仙帝看到寒寂仙帝緊盯著自己兒子，連忙出聲打圓場：“寒寂道友消消氣……”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寒寂仙帝打斷了：“本帝消不了氣！”

“本帝只問你，我兒子的神魂在什么地方？那個小世界在哪兒？”

沐君淵低垂著眉眼回道：“他們此時在我父親治下的一個小世界——溪宸界中。伯父，您不要急，顧葉溪和凌天都會沒事的，只是一時半會兒可能醒不過來。”

“誰問什么顧葉溪和凌天了？我問得是我兒子，寒平！”

“等等，凌天？我兒子改名字了？”

寒寂仙帝忽然意識到，沐君淵不會說無關緊要的人。

沐君淵點點頭：

“正是，我與寒平在還沒有去下界的時候，他就摒棄了肉身，主動進入到當時剛剛出世的混沌訣里。

而后又隨我一起下界巡查，后面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說他這輩子如此平庸，和您給起的名字脫不了干系，所以就給自己改名字叫混沌。”

聽到這里，寒寂仙帝已經氣得牙癢癢了。他給兒子起名字叫寒平，是因為兒子天生絕脈，他不求對方多有本事，只希望對方平平安安的。

誰知道他這個臭兒子，非得理解成平凡、平庸的平。

還改名叫混沌，成了混沌訣的書靈。他不喜歡“平”這個字，難道能駕馭住“混沌”這如此大的名字嗎？

“咱們先出發，在路上你與我說說，他怎么又要改名叫凌天了？”

“是！”

沐君淵聽話的在前面帶路，滄玄仙帝擔心出岔子，也跟著一起。

“他后來改名字是因為，那個小世界的天道得罪了他和他的契約者顧葉溪，所以才改名叫凌天。寓意凌駕天道之上。”

寒寂仙帝在知道自己兒子的神魂無恙之后，已經不生沐君淵的氣了。

畢竟這件事，也不全是沐君淵的錯。

只是他現在要被自家臭小子不但舍棄**，擅自成為書靈，不但自己改名字，還擅自改了姓氏給氣笑了。

臭小子，可真是離開了他身邊就無法無天了。

什么都敢做！

只是，心里有再大的火氣，在看到自家兒子以小時候的樣子，虛弱地蜷縮在一本書中的時候，也都消下去了。

只剩下了滿滿的心疼。

臭小子，怎么一離開他就將自己搞成了這樣。

看完自己兒子后，他才把多余的目光放在顧葉溪身上。看著抱著自己兒子“本體”的顧葉溪，寒寂仙帝問道：“那就是我兒子給自己找的契約者？”

沐君淵點頭：“正是。”

想到沐君淵口中，對方明知道自己是個什么結局，還那么努力地“找死”的行為，寒寂仙帝冷哼一聲：“哼！倒是勇敢無畏。”

再不想承認，他也不能昧著良心否定人家做得不對。

既然不能把兒子和兒子的契約者如何，那他就得將目光轉移到始作俑者身上了。

“那個盜竊者呢？”

沐君淵回道：“已經被迫獻祭了。”

都不等寒寂仙帝開口，滄玄仙帝就先評價了一句：“倒是便宜他了！”

害他兒子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本源還丟了一半。竟然死得那么輕松！

“既然盜竊者已經魂飛魄散了，那這個已經走入歧途的天道，也就不要留了。”

寒寂仙帝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避著下方的天道。

溪宸小世界的天道早在兩位仙帝在它上方的時候，就已經瑟瑟發抖了。

如今聽到這話，更是恨不得如人類一般當場昏過去。

滄玄仙帝看著下方有些泛著黑色的天道，眼神凌厲：“道友放心，于公于私，本帝都不能讓它繼續逍遙。”

沐君淵開口說道：“父親，伯父，此天道雖然走錯了路，但也是被迫至此，應該罪不至死吧？”

寒寂仙帝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善！”

想來也是，心不善能甘愿被一個小世界吸了渾身的仙力，并且差點被小世界的天道吞吃了嗎？

滄玄仙帝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為父知道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