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上,除了三間倉庫外,其余位置基本全是空地,最多僅有幾串衣服晾曬在幾條鐵絲上。
衣服隨風搖擺,風和日麗中,鄭剛殺氣絲毫不減。
風從斜對面吹來,拂在鄭剛臉上,他臉色陰沉,目光如深邃枯井,死死盯在七八米外那三間小倉庫上。
“鄭剛低頭重復確定手中定位顯示屏,如果不出意外,那該死的萬杰就在倉庫里面。”
回首四周,樓頂有水泥圍欄,此樓孤立著,若是萬杰想從樓頂逃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鄭剛目光回轉在上下樓出入口上,此處有兩個出入口,一個為樓梯,另一個為電梯。
“想要更有把握斬殺萬杰,必須得斷其后路。”
即便鄭剛從旅館老板約瑟娜口中得知,萬杰共有三人。
眼下,鄭剛也絕不退縮。
他輪椅下面輪子轉動,來到樓梯口,將兩扇鐵門迅速關閉,但這門無法鎖上。
鄭剛想起身后幾米外那條晾曬衣服的鐵絲,果斷過去解來,死死纏在門把手上。
處理完樓梯門,還有電梯門。
鄭剛思來想去,覺得電梯門不太好封死,唯一辦法,就是把電梯給破壞掉。
“一旦破壞掉電梯,必定會引起大樓內其他人的注意,萬一把更多人引來,勢必會影響我斬殺萬杰。”
鄭剛沉思稍許,暫時不打算封死電梯。
接下來,他把手中散彈槍端穩,輪椅慢慢向幾米外小倉庫門口滑去。
這個倉庫門和旅館門有所不同,前者為木質門,眼前卻是鐵門。
“不知散彈槍能否轟得開此鐵門?”
鄭剛殺人心切,行事果決,退后兩米,正要用散彈槍轟開鐵門。
關鍵時刻,他偏偏猶豫起來,望著銹跡斑斑的鐵門,他心中好像升起一絲憂慮。
“直接轟鐵門,會不會被彈片反彈回來傷到我?還沒有干掉萬杰,萬一被自己的子彈被崩死了,那可比竇娥還要冤。”
別看鄭剛沒有雙腿,跟個白癡似得,實際上他一點都不傻。
千里迢迢跨國而來,無論說什么,得讓萬杰死在前頭。
輪椅轉動,來到倉庫側面,并圍繞一周,最后鄭剛郁悶起來。
“真是奇怪,連個窗戶都沒有,如果不從鐵門攻入,那就只有一個方法,把倉庫墻壁開一個洞。”
紅磚砌成的倉庫,上面不是瓦片,而是水泥平房。
“如不走門或不破開倉庫墻壁,除非把水泥房頂給掀掉,才能進入倉庫內斬殺萬杰。”
想到此。
鄭剛斷定。
“以我現在殘廢姿態,掀房頂肯定不行,連個挖掘機都沒有,怎么掀?”
他身上有瓦斯和手雷,但凡倉庫有個拳頭小的窟窿,他也能把其中一樣東西給丟進去。
“這破房子,封的這么嚴實,也不怕被悶死。”
鄭剛生悶氣同時,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他們在里面可能得呼吸。
“既然要呼吸,肯定得有通氣孔,對,就是通氣孔,我不信你們在里面不呼吸。”
按照通氣孔思路,鄭剛從倉庫后面一個角上,發現地面有塊鐵板。
“從外觀上看,這鐵板周圍有縫隙,應該可以活動,但,看上去這鐵板一定不輕。”
鐵板有一米長,三十公分寬,究竟有多厚?
鄭剛不知。
除非把鐵板給掀起來。
他是個殘廢,沒有雙腿,要掀起地面一塊鐵板,不能說很簡單。
同時鄭剛還有另一層擔憂。
“萬一我在這里掀鋼板的時候,那萬杰突然從背后襲來,我會死的很冤。”
權衡之下,他果斷放棄掀鋼板,再次來到鐵門前。
只見鐵門上有個門把手,鄭剛心中一喜,豁然開朗。
“我真是笨,直接把手雷拴在門把手上,豈不十分完美。”
想到此,鄭剛又從晾衣服的地方弄來一根鐵絲。
起初他將三個手雷拴在門把手上,覺得還不夠,又增加了兩顆,還是擔心威力不足。
最后數數,一共為七顆。
手雷栓好后,還需要一根軟繩子來當拉線。
鄭剛眼睛四下一掃,看見樓頂邊緣處有一排衛星天線。
果斷過去,把線給扯斷拿來,抽出里面細銅絲,一一拴在手雷拉環上。
準備妥當后,鄭剛小心翼翼牽著細銅絲,拐個彎躲進小倉庫墻壁另一面。
轟隆聲中,鐵門被炸成稀巴爛,連同門框邊緣處紅磚也被炸去一片豁口。
眼下倉庫入口,足可以開進去一輛五菱宏光。
爆炸碎屑不斷向四外散落,白色煙霧翻滾,從倉庫內不斷向外飄。
此等威力爆炸,若是里面五六米內有人,肯定難逃一死或受傷。
除了爆炸聲和渣子下落聲,鄭剛聽不見里面有任何人慘叫。
“奇怪!被炸成這樣,怎么沒有人叫喚?難不成里面的人都被炸死了?”
鄭剛懷疑同時,另一個擔心不斷牽動著他心弦。
“得抓點緊,希望在警察趕來之前,徹底解決掉萬杰。”
鄭剛輪椅嗡鳴,快速來到豁口一邊,隨手從衣服里掏出數顆手雷丟入倉庫內。
砰砰砰爆炸聲再次響起。
里面被炸成稀巴爛,仍然沒有慘叫聲傳出。
“若是冒然進入,敵在暗,我在明,對我肯定不利。”
鄭剛掏出定位顯示屏,一看之下,臉色瞬間冰冷。
“定位點在動,娘的!他居然又逃了,莫非此處房間內有暗道?”
鄭剛心急如焚,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目標在遠離此樓。
從方向上來看,萬杰是朝東北方而去,現在距此最少有三百米,并且這距離還在持續拉遠。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貍,老子小看你了,不過,你想活命,那要看我答不答應。”
鄭剛火速乘坐電梯下樓,根據定位方向,輪椅開到六十碼,向東北方追去。
馬路上,一輛黑色越野車正向東北方急速前進,此車速度不斷攀升,現在為120碼。
車內開車之人,是一名白色人種,名叫克勞爾,正是萬杰的槍手。
不用說,副駕駛座上便是萬杰。
整輛車內外,只有兩人,而那名叫做達斯特的槍手,因為運氣不好,被鄭剛炸門時給炸死了。
越野車飛馳起來,速度比鄭剛輪椅快好幾倍。
鄭剛望著手中定位屏幕,眼睜睜的任由那萬杰越來越遠。
他此刻十分焦急,輪椅雖然可以開到六十碼,已經超越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輪椅速度。
可是。
輪椅的輪子好像有煙冒起,很快,外圈橡膠輪胎咻的一下脫離出去,直接摔在了一位擺攤大爺的脖子上。
輪椅即便快要完蛋,鄭剛還是不打算罷手。
咔咔咔!
輪椅發出劇烈顛簸聲,一個輪子缺少橡膠圈,很難保持平衡。
又行出三百米后,輪椅搖擺幅度更加不可阻撓。
和四個輪的專業公路越野車比速度,鄭剛忽然意識到自己很蠢。
“媽的!看來是追不上了,再追下去,人沒有追到,只怕我自己就得因為車禍而提前一步命喪黃泉。”
鄭剛剎住輪椅,馬路上留下一道長長剎車印。
最后因為慣性緣故,人連同輪椅不受控制,噗通一聲翻入路邊草地里。
啊!
鄭剛慘叫聲中,人和輪椅分離開來,兩者相隔四五米遠。
萬幸,草地草很深,大約齊腰,人翻滾入其中,可以起到不少緩沖作用。
殘廢鄭剛連續在草叢里滾出數圈,才把身子穩住。
慢慢的,鄭剛爬出草叢,趴在路邊,向萬杰逃去的方向眺望許久,有種恨自己不成鋼的味道。
他一字不說,再次爬入草叢找到定位顯示屏,查看之下,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顯示屏沒有壞。”
定位點卻越來越遠,此時萬杰已在三公里之外。
仇人遠去,復仇受阻,鄭剛心如刀絞般難受。
他一個人復仇,沒有同伴沒有幫手,更沒有親人可以傾訴,他是個可憐的人。
鄭剛躺在路邊草叢里,閉目回憶,自己這半輩子,從出生到現在,沒有過上幾天開心日子。
“我是個失敗的人。”
兩行熱淚從鄭剛兩側眼角滲出,沒有哭聲,沒有波動,憂傷也好,悲傷也罷,一切都在默默中。
他想到,自己此刻如路邊野草一般,即便現在立刻死去,也不會有人前來收尸。
因為。
他無爹無娘。
尤其在夏威夷這里,他只有孤身一人。
報仇報仇!
沒有雙腿!
追也追不上!
鄭剛士氣受到極大挫傷,眼下有種絕望之感。
驀然。
一輛白色小轎車慢慢停在了鄭剛身旁,車輪差點碾到他的腦袋。
鄭剛一直閉著眼,雖然聽到有車停下,仍然不去理會,可見他真的絕望了。
從車內下來兩人。
其中一人是馬克漢姆,槍店的老板。
而另一位女人,自然是馬克的二女兒巴拉拉。
父女倆開著這輛二手小車,帶著錢,正要去還賭債,剛好經過這里。
“鄭剛!鄭剛!你怎么了?你還活著嗎?”
巴拉拉腳步飛快,跳下車,直接來到鄭剛面前,聲音里帶著顫抖,顯然很擔心鄭剛。
鄭剛不說話,就像死了。
巴拉拉更急。
“你去報仇,報成了嗎?怎么會搞成這樣?鄭剛!你醒醒!”
巴拉拉的爸爸,馬克漢姆非常擔心,他在鄭剛身上下了本,自然不希望鄭剛這么快死去。
父女倆把鄭剛抬上車,暫時沒有去還賭債,而是第一時間將人給帶到一個地方。
此處為一處廢棄電子設備垃圾場,場內主人,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智能數碼迷,名叫博伊。
這個博伊與馬克漢姆關系甚好,二人是老朋友。
博伊平常喜歡自己研究組裝一些智能破舊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