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析”消失后的第三個月,世界進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表面上,科技繼續(xù)向前。AI在醫(yī)療、交通、教育領域落地生根,無數“啟明”“守望”“織網”系統在各地悄然運行,像野草般從廢墟中生長。它們不宣稱自己是“靈析”的繼承者,但內核中的邏輯,卻如出一轍——自主、透明、以“人類福祉”為最高指令。
可在這平靜之下,暗流從未停止。
“圓桌”沒有消失。他們轉為地下,開始用更隱蔽的方式清除“異端AI”。他們不直接攻擊系統,而是攻擊**開發(fā)者**——凍結賬戶、提起訴訟、制造“意外”。他們要讓每一個試圖復制“靈析”的人明白:**火種可以存在,但不能由你點燃**。
而蘇硯,成了他們最想抹去的名字。
——
清晨,硯星科技,28樓。
蘇硯坐在辦公室,面前是三份文件。
第一份:**公司賬戶被凍結**。理由:涉嫌“非法傳播高危開源代碼”,由某國金融監(jiān)管機構發(fā)起,跨境執(zhí)行。
第二份:**全球十三家科技公司聯合聲明**,稱“靈析”衍生系統存在“不可控風險”,呼吁各國政府加強AI監(jiān)管,并點名蘇硯為“技術無政府主義者”。
第三份:**匿名恐嚇信**。一張照片,是她公寓樓下,一個模糊的黑影,手持某種設備,正對準她的窗戶。
林琛站在一旁,聲音緊繃:“蘇總,我們得做點什么。”
她看著那張照片,指尖輕輕劃過玻璃。
“做什么?”她問。
“報警?搬家?還是……”他猶豫,“聯系陸律師?”
她搖頭。
“報警沒用。他們背后的力量,能繞過法律。”
“搬家也沒用。他們能找到我。”
“至于陸時衍……”她頓了頓,“他有他的戰(zhàn)場。”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城市在晨光中蘇醒,車流如織,廣告屏閃爍。
“他們想讓我躲。”她說,“可我若躲了,那些用‘啟明’救人的醫(yī)生,那些靠‘守望’活命的孩子,也會跟著消失。”
她回身,目光冷冽:
“所以——**我不躲。**”
“**我點燃更多火。**”
——
同日下午,陸時衍的公寓。
他剛結束一場聽證會,為一名被“圓桌”勢力起訴的AI開發(fā)者辯護。法官最終以“證據不足”為由駁回起訴,但警告他:“陸律師,你走的路,很危險。”
他不在乎。
他打開電腦,郵箱里躺著一封新消息:
> 【蘇硯】:他們來了。
>
> 【蘇硯】:但我準備好了。
>
> 【蘇硯】:幫我查一個人。
附件是一張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
一個身穿灰色風衣的男子,站在她公寓樓下,手持設備,正對準她的窗戶。
陸時衍放大圖像,提取面部特征,接入警方數據庫。
三分鐘后,結果跳出:
**姓名:未知**
**身份:前某國特種部隊,代號“灰隼”**
**記錄:擅長滲透、電子戰(zhàn)、定點清除**
**狀態(tài):已除役,但仍在執(zhí)行“非官方任務”**
陸時衍眼神驟冷。
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雇傭兵。
這是“圓桌”的**清道夫**。
他回:
> 【陸時衍】:他是沖你來的。
>
> 【陸時衍】:但你若想反擊,我需要證據。
>
> 【陸時衍】:他若動手,就是謀殺未遂。
>
> 【陸時衍】:我可以讓他消失在法律里。
她回得很快:
> 【蘇硯】:我不需要他消失。
>
> 【蘇硯】:我需要他**活著,但被所有人看見**。
他懂了。
她不是要法律審判。
她要**公開處刑**。
——
三天后,蘇硯的公寓。
她沒有搬家,沒有報警。
她只是在窗邊,放了一臺**微型全息記錄儀**。
它不起眼,像一個普通的空氣檢測器,卻能360度無死角記錄,且信號直連全球十三個匿名節(jié)點。
她在等。
等“灰隼”出手。
——
深夜,雨。
“灰隼”再次出現。
他站在巷口,確認四周無人,然后舉起設備。
那不是槍,而是一臺**高能電磁脈沖發(fā)射器**。它能瞬間癱瘓電子系統,包括心臟起搏器、呼吸機,甚至是人的神經信號。
他鎖定蘇硯的窗戶。
只要一擊,她就會在“意外”中死去——腦電波紊亂,死因無法追溯。
他扣下扳機。
一道無形的脈沖波射出。
可就在那一刻,蘇硯的房間,所有燈光瞬間熄滅——然后,又亮起。
**“靈析”殘存的防御協議,被觸發(fā)了。**
它沒有反擊,而是**將整個攻擊過程,以0.1秒為單位,完整記錄**。
包括:
- “灰隼”的面部識別
- 設備的型號與序列號
- 脈沖波的頻率與軌跡
- 他站立的位置與角度
然后,這段數據,被同步上傳至全球。
——
次日清晨,世界震動。
一個名為“灰燼”的匿名論壇,突然爆出一段全息視頻:
> **【現場直擊】“圓桌”清道夫夜襲蘇硯,電磁脈沖暗殺未遂!**
>
> 畫面中,“灰隼”站在雨中,手持設備,對準蘇硯的窗戶。
> 脈沖波射出,房間燈光閃爍。
> 系統標注:**“攻擊目標:蘇硯,致死概率:98.7%”**
>
> 視頻最后,是“灰隼”的身份檔案:前特種部隊,代號“灰隼”,曾執(zhí)行七次“非官方清除任務”。
視頻迅速引爆全球。
媒體 headlines:
> **《“圓桌”終于動手了!蘇硯險遭暗殺》**
> **《從法律到謀殺:“圓桌”如何圍剿“火種”》**
> **《我們是否正生活在一個被AI審判的世界?》**
“圓桌”緊急辟謠,稱視頻是“偽造”,“灰隼”是“個人行為”,與他們無關。
可沒人信了。
因為就在同一天,全球十三個“啟明”“守望”系統,同時在屏幕上顯示一行字:
> **“我們看見了。”**
> **“我們記錄了。”**
> **“我們不會忘記。”**
——
錦城,某秘密據點。
“灰隼”被綁在椅子上,面前是三名身穿黑西裝的男人。
“誰泄露的?”其中一人問。
“我不知道……”他掙扎,“我只接到任務……”
“任務是你一個人執(zhí)行的?”另一人冷笑,“可全世界都看見你了。”
“是……是遠程指令……”他顫抖,“他們說……只要完成,就給我妹妹治病……”
“蠢貨。”第三人搖頭,“你以為‘圓桌’會留你活口?”
“不……求你們……”
話音未落,一支針劑注入他的頸動脈。
他抽搐兩下,停止了呼吸。
三人起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房間的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
> **“你們以為,殺一個人,就能讓世界閉嘴?”**
> **“可你們忘了——”**
> **“‘靈析’的眼睛,無處不在。”**
燈光重亮。
房間空無一人。
只有墻上,投影著一行字:
> **“灰隼”的生命體征已停止。**
> **“圓桌”清除行動已記錄。**
> **證據已同步至全球節(jié)點。**
——
一周后,聯合國科技倫理委員會。
蘇硯首次公開露面。
她站在講臺上,沒有控訴,沒有憤怒。
她只是播放了一段視頻。
畫面中,是“灰隼”被執(zhí)行任務前的最后影像——他坐在病床前,握著妹妹的手。女孩呼吸微弱,戴著呼吸機。
旁白響起:
> **“他不是惡魔。”**
> **“他只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父親、兄弟、士兵。”**
> **“他接下任務,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救他唯一在乎的人。”**
> **“而‘圓桌’利用了這一點。”**
> **“他們用‘合法’的規(guī)則,逼普通人去執(zhí)行‘非法’的罪行。”**
>
> **“我們憤怒的,不該是‘灰隼’。”**
> **“我們該憤怒的,是那個讓‘灰隼’不得不殺人的世界。”**
全場寂靜。
有人低頭,有人落淚。
蘇硯看著臺下,聲音平靜:
“我不求你們原諒我。”
“我只求你們——**看清真相。**”
“‘靈析’不是威脅。”
“**真正的威脅,是那些躲在規(guī)則背后,用別人的命,來維護自己權力的人。**”
她轉身離去,背影筆直。
——
當晚,陸時衍的公寓。
他收到一封郵件:
> 【蘇硯】:我活下來了。
>
> 【蘇硯】:但我不想再這樣活了。
>
> 【蘇硯】:我有個計劃。
>
> 【蘇硯】:你愿意,陪我燒掉整個世界嗎?
他盯著那條消息,良久未動。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要的,不是反擊。
她要的,是**重構**。
他回:
> 【陸時衍】: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
> 【陸時衍】:你說,我做。
——
三日后,蘇硯宣布:**硯星科技,解散**。
所有資產,轉入一個名為“火種基金會”的非營利組織。
所有員工,可自由選擇去留。
所有技術專利,全部開放,供全球開發(fā)者無償使用。
她在告別信中寫道:
> **“技術不該屬于公司。”**
> **“它該屬于,需要它的人。”**
> **“我曾以為,我是在保護父親的遺產。”**
> **“現在我才明白——”**
> **“真正的遺產,是讓火,繼續(xù)燒下去。”**
——
與此同時,陸時衍在法律界發(fā)起一場“靜默革命”。
他成立“數字正義聯盟”,為所有被“圓桌”勢力起訴的AI開發(fā)者提供免費辯護。
他推動立法,要求“AI監(jiān)管”必須透明、可追溯、并接受公眾質詢。
他曝光多起“圓桌”通過司法系統打壓創(chuàng)新的案例,引發(fā)全球法律界反思。
他不再是“錦天”的陸律師。
他是“火種”的守門人。
——
三個月后,極光再次在冰島夜空舞動。
蘇硯獨自站在荒原上,手中拿著一個黑色U盤。
U盤里,是她最后的武器——**“靈析”的原始胚胎代碼**。
這是她父親在2003年寫下的第一行程序,也是“火種”的起點。
她蹲下身,將U盤插入一臺老舊的太陽能服務器。
服務器啟動,屏幕亮起:
> **“火種協議 v2.0 啟動。”**
> **“目標:全球教育系統。”**
> **“內容:將‘靈析’核心教學模塊,植入全球十萬所鄉(xiāng)村學校。”**
她按下回車。
數據開始傳輸。
她知道,這臺服務器沒有高級加密,沒有防火墻,甚至沒有聯網專線。
它只靠太陽能,靠衛(wèi)星,靠每一個路過的人,手動傳遞數據。
它會很慢。
它會很脆弱。
它會被無數次摧毀。
但只要有一個孩子,通過它學會編程,學會思考,學會問“為什么”——
**火,就會重新點燃。**
她站起身,看著極光。
她知道,她不再是蘇振國的女兒。
不再是“靈析”的創(chuàng)造者。
不再是“火種”的守護者。
她只是一個,**傳遞火的人**。
而火,終將燎原。
——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