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亮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沈陽的冬天比金陵冷得多,但他的心更冷。父親尸骨未寒,日本人虎視眈眈,金陵政府步步緊逼,他必須在各方勢力之間找到一條生路。
“你們怎么看?”張雪亮沒有回頭,聲音平靜。
張作像站起身,走到張雪亮身邊:“大帥生前最重視的就是東北的自主。如果我們現(xiàn)在易幟,豈不是辜負了大帥的遺志?”
王樹漢推了推眼鏡,語氣謹慎:“但如今形勢不同了。北伐軍已經(jīng)占領平津,閻錫山、馮遇祥都表示服從金陵。如果我們獨樹一幟,恐怕...”
“恐怕什么?”張作像不滿地打斷他,“我們有三十萬東北軍,有關外最完善的工業(yè)基地。就算金陵想要動我們,也要掂量掂量!”
張雪亮抬手制止了二人的爭論:“日本人呢?他們會在旁邊看熱鬧嗎?”
房間里陷入沉默。三人都清楚,日本人對東北的野心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東北軍與金陵政府發(fā)生沖突,最大的受益者只會是日本人。
“召集各位將領開會。”張雪亮終于轉過身,臉上帶著決然的表情,“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第二天清晨,金陵總統(tǒng)府內召開緊急會議。
蔣校長坐在長桌首端,兩側分別坐著何應親、李宗人、閻錫三等軍政要員。李宇軒也受邀列席會議,坐在蔣校長旁邊。
“根據(jù)最新情報,張雪亮已經(jīng)在沈陽召集東北軍高級將領開會,討論易幟事宜。”何應親向與會者匯報情況。
閻錫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張漢青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他父親剛死不久,就能穩(wěn)住東北局勢,現(xiàn)在又要做出這么重大的決定。”
李宗人輕笑一聲:“他不過是在各方壓力下不得不做出選擇罷了。現(xiàn)在北伐大勢已定,他除非想與全華夏為敵,否則除了歸順金陵,還有什么路可走?”
“日本人的態(tài)度很關鍵。”李宇軒突然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我在美國期間,特別關注了日本媒體的報道。他們對東北的野心昭然若揭,絕不會輕易放棄既得利益。”
蔣校長點點頭:“景行說得對。日本關東軍一直在增兵,就是在向張雪亮施壓。”
“那我們該怎么辦?”何應親問道。
蔣校長站起身,走到墻上的巨幅地圖前:“不能給日本人可乘之機。要讓張雪亮知道,只要他易幟,金陵政府就是他最堅強的后盾。”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立即調動部隊,在河北一帶舉行軍事演習。同時,派人秘密接觸張雪亮,告訴他,只要他宣布易幟,東北的軍政大權仍然由他掌管。”
“這是否太過讓步?”有人提出異議。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策。”蔣校長的語氣不容置疑,“只要東北名義上歸附中央,就是我們的勝利。其他的,可以從長計議。”
會議結束后,蔣校長特意留下李宇軒。
“景行,你對東北局勢怎么看?”
李宇軒思考片刻:“張雪亮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安全感。他既要防日本人,又要防我們,內心必然充滿疑慮。如果我們能給他足夠的安全保證,易幟的可能性很大。”
“那你認為該怎么做?”
“除了軍事支持外,還可以在經(jīng)濟上給予援助。”李宇軒說,“東北現(xiàn)在的財政狀況不好,如果我們能提供貸款,幫助他穩(wěn)定經(jīng)濟,將會是很大的籌碼。”
蔣校長滿意地點點頭:“你跟我想的一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如何?”
李宇軒愣了一下:“少東家,我才剛從美國回來...”
“正因為你剛從美國回來,對國際形勢更了解。”蔣校長打斷他,“而且,其他人我信不過。”
李宇軒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好,我去。”
沈陽大帥府的會議廳里,煙霧繚繞。東北軍的高級將領們分坐兩側,每個人的表情都異常嚴肅。
張雪亮坐在主位,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張作像、萬福林、湯玉林、楊宇庭...這些跟隨父親多年的老將,此刻都在等待他的決定。
“各位,”張雪亮開口,聲音不大卻很有力,“今天請大家來,是要商議一件關系東北命運的大事。”
他站起身,走到墻上的地圖前:“北伐已經(jīng)成功,金陵政府名義上統(tǒng)一了全國。現(xiàn)在,蔣校長希望我們易幟歸順。日本人則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何去何從,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湯玉林首先發(fā)言:“小六子,大帥生前最恨的就是國民黨。現(xiàn)在我們要是易幟,豈不是背叛了大帥?”
楊宇庭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北伐軍勢大,如果我們堅持不易幟,恐怕會給他們進攻東北的借口。”
“怕什么?”張作像拍案而起,“我們東北軍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要打,我們就奉陪到底!”
“打?跟誰打?”萬福林苦笑,“跟金陵打,日本人就會趁虛而入。跟日本人打,南京未必會支援我們。到時候四面楚歌,東北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