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前的最后一節自習課,班里彌漫著既興奮又緊張的氣息。葉凡正低頭調試吉他弦,指尖劃過琴弦,發出清越的聲響。方可兒坐在旁邊,手里捧著紅色的剪紙紙樣,正小心翼翼地勾勒魚鱗的紋路。
“你的魚剪得怎么樣了?”葉凡的聲音帶著琴弦的余振。
方可兒把剪紙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好了,就差最后幾筆鏤空。你聽這弦音準嗎?我不太懂這個。”
葉凡撥了個和弦,抬眼看向她:“還行,等會兒上臺前再校一次。對了,你剪紙用的剪刀夠鋒利嗎?我書包里有把新的,給你?”
“不用啦,”方可兒笑著晃了晃手里的小剪刀,“這是我奶奶傳下來的,特別順手。你看這魚尾的弧度,是不是很靈動?”
葉凡湊近看,紅色的宣紙上,一條金魚躍然紙上,鱗片層層疊疊,尾鰭張展如扇,確實剪得活靈活現。“像真的要從紙上跳出來一樣,”他由衷贊嘆,“比我上次在博物館看到的還好看。”
方可兒被夸得臉頰發燙,趕緊低下頭繼續剪:“別瞎說,你就是哄我開心。”
“是真的,”葉凡認真道,“你手這么巧,以后……”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只是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了一下,調子帶著點說不清的溫柔。
這時班長抱著節目單走過來:“葉凡,你的吉他彈唱安排在第十個,方可兒你的剪紙展在側臺,開場就能擺出來。對了,葉凡,好多女生托我問你,能不能多唱一首?”
葉凡看了方可兒一眼,淡聲道:“不了,就唱《雪絨花》。”
班長撇撇嘴,又湊到方可兒身邊:“方可兒,你的剪紙能給我留一幅嗎?我妹妹特別喜歡這些。”
“沒問題呀,”方可兒爽快答應,“等晚會結束,我再剪一幅小的給你。”
班長剛走,晚自習的鈴聲就響了。班主任走進來,敲了敲講臺:“最后強調一遍,晚會期間注意紀律,結束后值日生留下打掃衛生。好了,解散,去后臺準備吧!”
教室里瞬間沸騰起來。葉凡把吉他背在肩上,幫方可兒拎起裝剪紙的木框:“走吧,我送你去側臺。”
后臺人來人往,化妝的、換衣服的、調試設備的,熱鬧得像菜市場。方可兒的剪紙被掛在側臺最顯眼的位置,紅色的金魚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駐足。
“這剪紙也太絕了吧!”
“是方可兒剪的?她也太厲害了!”
聽著周圍的贊嘆,方可兒悄悄紅了臉,偷偷看了眼葉凡,發現他正對著自己的剪紙笑,眼里的光比舞臺燈還亮。
“該你上臺了。”工作人員過來提醒葉凡。
葉凡點點頭,沖方可兒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抱著吉他走上主舞臺。聚光燈落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撥動琴弦,悠揚的前奏緩緩流淌開來。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他的聲音干凈清澈,像雪后初晴的陽光,落在每個人心上。方可兒站在側臺,看著聚光燈下的少年,看著他低頭撥弦時認真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像因為這場晚會,變得格外溫暖。
唱到副歌時,葉凡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方可兒的心猛地一跳,趕緊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耳朵卻紅得快要滴血。
一曲終了,臺下掌聲雷動。葉凡站起身鞠躬,拿起話筒輕聲說:“這首歌送給喜歡《雪絨花》的人。”說完,他的目光又一次投向側臺。
方可兒再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眼里的光比剪紙的紅色還要亮。
晚會結束后,葉凡幫方可兒收好剪紙,兩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花落在發間、肩頭,像撒了把碎鉆。
“你的剪紙肯定能拿獎。”葉凡說。
“你的吉他也超好聽,”方可兒仰頭看他,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特別是最后那句,我聽到了。”
葉凡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新年禮物,提前送了。”
方可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銀質的小魚吊墜,魚嘴銜著一朵小小的雪花,和她剪的金魚有幾分神似。“這是……”
“看到你剪的魚,覺得很可愛,就找銀匠定做了一個。”葉凡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沒你剪的好看。”
方可兒捏著吊墜,指尖微微發顫,心里像揣了個小暖爐。“我很喜歡,”她抬起頭,眼里閃著光,“謝謝你,葉凡。”
雪花落在兩人發間,悄無聲息。葉凡看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尖,忍不住抬手幫她拂去肩上的落雪,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臉頰,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時低下頭。
“快走吧,雪要下大了。”葉凡率先邁開腳步,耳尖卻紅得厲害。
方可兒跟在他身后,輕輕把吊墜戴在脖子上,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卻燙得她心口發暖。雪地上的腳印又深了些,這一次,靠得格外近,幾乎要并成一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