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雅每天早出晚歸,家離單位實在有點遠,雖然她騎摩托車很快,但總是覺得不方便,她又是個愛睡懶覺的性子,每天早起上班對她來說真挺困難的,之前在原單位是在附近和同事合租,便宜又很近,現(xiàn)在回來了,住家里反倒不習(xí)慣,那些年住校時間偏多,在家待的時間反而少,現(xiàn)在回家住是真不習(xí)慣。
原本想租個房子,但找了一圈,便宜的太遠,近的又太貴,她這些年在外面工作,基本上是個月月光,根本存不下什么錢,到了這個年紀,也不好意思跟家里開口要,要在有限的工資內(nèi)合理安排,對秦子雅來說有點困難。
許牧寒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便開始付諸行動,他搬回家住,每天聽著對門的動靜,卡著點跟她碰面,雖然得到的只是秦子雅的白眼。
連著幾天在出門時碰上許牧寒,秦子雅開始懷疑他的目的,于是在這天早晨將人堵在了樓下。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什么跟什么?你說什么呢?”許牧寒開始裝傻。
“一周了,每天早晨跟我同時間出門,你有什么目的?不要告訴我這是巧合,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許牧寒嬉皮笑臉,“你是萬人迷嗎誰都想跟你偶遇,就是巧合,我最近工作特別忙,所以得早點出門,你想多了。”
許牧寒打著哈哈,秦子雅當然不會被他糊弄,可她也確實沒有時間跟他計較,最近有個大案子,工作都忙不過來,誰還有心思計較這些。
秦子雅驅(qū)車離去,這車是十八歲生日時爸媽送的,在她拿下摩托車駕駛證之后。
許牧寒每晚都在窗前待著,他臥室的窗戶剛好能看見樓下,只要聽見摩托車響,就是秦子雅下班回來,他每天如此,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小秘密。
秦子雅喜歡貓咪,在出租屋里收養(yǎng)了三只小流浪,還經(jīng)常出去投喂,混熟了帶去絕育,再給找個靠譜的主人,如此反復(fù),她已經(jīng)救助了很多只小貓。
只是秦媽貓毛過敏,接到調(diào)任后秦子雅不得已將貓咪留在了同事小秋身邊,小秋也喜歡貓咪,于是接過了鏟屎官的責(zé)任。
回來后秦子雅又在小區(qū)發(fā)現(xiàn)了幾只小流浪,她買了貓糧,貓條,放在樓下固定的位置,打算和他們混熟后帶去絕育找領(lǐng)養(yǎng)。
許牧寒每天看著秦子雅投喂小貓咪,已經(jīng)有兩只喵喵和她混熟,聽見她車回來會飛奔來找她蹭蹭,秦子雅被路燈籠罩,一人一貓,格外溫暖。
秦子雅知道許牧寒從窗戶看她,畢竟家住二樓,窗戶跟前站個人還是能看到的,但她不知道的是,許牧寒會在她下班前和小貓們搞好關(guān)系,小零食,小玩具,許牧寒比秦子雅更受喵喵們歡迎。
畢竟他的工作時間相對自由,陪喵喵的時間更多一些。
秦子雅有幾天沒見到小橘和三花公主,她借著路燈的光到處找,倒是跑出來倆,一只小貍花,一只小白貓,好像是新來的,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小橘和三花,秦子雅滿腹疑惑,大晚上的,上哪找去。
許牧寒雙肘撐著窗臺,滿眼笑意看著她彎腰找貓。
秦子雅垂頭喪氣,上樓的步子都重了許多。
怎么就不見了?是被人收養(yǎng)啦?
秦子雅滿腹疑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哪天休息得好好找一下,再看看小區(qū)到底有多少只小流浪,差不多也該送他們?nèi)ソ^育了,然后再找找領(lǐng)養(yǎng)。
這樣想著,秦子雅逐漸步入夢中。
許牧寒連著兩天在單位門口蹲人,秦子雅下班出來就能看見人靠著樹站著,站就站吧,還耍帥,單手插在褲兜里,一只手刷手機,路過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秦子雅推著摩托車,“你是有什么毛病嗎?下班了不回家在這兒干嘛?”
“我找你啊,加你微信也不給過,回家也不出來,我只能在這兒等你了。”他語氣居然帶了委屈,秦子雅白他,“你找我什么事兒?”
“我回來都這么長時間了,約你也約不著,咱倆沒有深仇大恨吧,不至于十年了還過不去吧?”
“深仇大恨是沒有,但也跟你不熟,咱倆頂多算是鄰居,沒什么交集的那種。”
“你要不要這么絕情?就算是我當年錯了,咱倆在一起也十幾年呢,不至于跟我恩斷義絕吧?”
“什么十幾年只有一年好嗎?”
“喔,那你是承認咱倆在一起過了?”許牧寒往她跟前走了幾步,眼中閃著光,“當年是我不好,我現(xiàn)在回來了,再也不會走了,別躲著我好嗎?”
許牧寒的姿態(tài)突然放的很低,秦子雅忽然看不懂他,“看來你這些年變得是蠻多的?”
“是啊,長大了嘛,長大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人總是得長大的。”
秦子雅咬了下后槽牙,“從你今天的表現(xiàn)來看,還是個小屁孩,長大個屁啊。”
抬腿上車,戴好安全帽,秦子雅頭也不回騎上了馬路,一路憋著氣到家,剛停好車,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秦子雅條件反射抓了那人的胳膊往身后一擰,“疼疼疼,放手!”
秦子雅摘下頭盔,“你搞什么呢,神經(jīng)病。”
梁清葭甩著胳膊,“你反應(yīng)要不要這么大,疼死我了。”
“誰讓你偷襲我,早跟你說了不要從背后拍我,自己不長記性怪誰。”秦子雅沒好氣的替她揉著胳膊,“你不在家待著跑出來干嘛?找我有事?”
“跟我走,不在這兒,”梁清葭拉著人往小區(qū)后面走,小區(qū)老舊但設(shè)施齊全,后邊有個小花園,孩子們都喜歡在這里玩,此刻都被爸媽揪回家吃晚飯,花園空蕩蕩的,兩人在石椅上坐下,秦子雅翹著腿,“啥事,趕緊說,我餓死了。”
“記得這周末是什么日子嗎?”
“這周末?”秦子雅皺眉,拿手機看日歷,“喔,你生日嘛。”
“算你有良心還記著。”
“記著呢沒忘,就是怕忘了老早就給你備好了禮物,就等著日子到了給你。”
“那天是周末,哥跟許牧寒要給我慶生,你可得來,以前我過生日你都在外邊兒,今年再不來可說不過去了。”
“。。。。。。”秦子雅斜著看她,梁清葭上手捏她的臉,“必須得去,你年年都答應(yīng)給我過生日每次都爽約,今年都回來了再不去我可真生氣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我保證,一定帶著禮物,盛裝出席你的生日宴會,好不好?”秦子雅說好話哄著,梁清葭這才眉開眼笑。
過生日是一方面,給許牧寒秦子雅制造相處機會才是主要的,秦子雅一心都撲在工作上,對自己的事壓根不上心,這讓梁清葭看著又心疼又著急,她幾年前結(jié)過一次婚,兩年不到就離了,然后單身到現(xiàn)在,以她的自身條件,從不缺追求者,只是她封心鎖愛,壓根不予理會。
這么多年過去再沒有一個人能走進她心里,倒不是她打算一輩子就這么算了再不想去愛,只是覺得心里有個填不滿的洞,空的厲害,什么都填不滿。
秦子雅站在衣柜前,遲遲沒有動,不大的衣柜大半都是空的,她的衣服少的可憐,上一次買衣服還是兩年前,除了兩身冬天的厚衣服,一身正式的,夏裝只有三件寬松T恤,兩條不同色工裝褲,一條牛仔褲,四條不同風(fēng)格的連衣裙,鞋就那么兩雙,旅游鞋,帆布鞋,外加一雙百搭款高跟鞋,一個衣柜就能裝下全部。
從大一開始,她再沒亂花過錢,也從不主動跟家里要,極其節(jié)省。
“雅雅!”
秦子雅剛回頭,比她高大半頭的毛小子就黏了過來,這孩子是她的堂弟,嚴漾,剛滿23歲,警校畢業(yè),在轄區(qū)派出所實習(xí)。
嚴漾12歲時沒了爸媽,成了孤兒,秦家便把他帶回家撫養(yǎng)。
“都多大人了,還這么黏黏糊糊的。”秦子雅拍掉他的手。
“那怎么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黏你黏誰呀。”嚴漾理直氣壯。
嚴漾早早沒了父母,這么多年在秦家生活,心思極其敏感,秦子雅又常年不在家,他難免敏感多疑,也更小心翼翼,只有在秦子雅身邊才像個小太陽一樣。
“毛線,哥呢,你把哥放哪兒去了?”秦子雅嗔道。
“哥哥哪有姐姐親嘛!”嚴漾拉著秦子雅撒嬌。”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一點沒聽見開門?”把嚴漾推開,秦子雅還在糾結(jié)穿什么。
“我剛進門啊,姐姐太專注了沒聽見。”
“噢,好吧。”秦子雅專注選衣服,嚴漾又貼了上來,“穿這個吧,這個好看。”
嚴漾拿出條裙子,這是去年生日秦媽給買的,她平時節(jié)儉的很,物欲不高,秦媽心疼女兒,每次回來都給她塞錢,買東西,但她更心疼爸媽養(yǎng)兩個孩子不容易,錢都偷偷給了嚴漾,嚴漾也很懂事,工作后工資大都攢起來給爸媽買了東西,平時住宿舍,不忙的時候才會回家,這段時間跟師傅去外地學(xué)習(xí),昨天才回來。
“也行吧,就它了。你晚上去嗎?”
“去啊,小葭姐過生日我肯定要去。她早跟我說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換衣服。”秦子雅換上裙子,高跟鞋,把外套穿上,她拍拍腦袋,有點懵懵的,鼻子也不通氣,早晨吹了風(fēng),中午下雨又被淋了個透,這會八成感冒了,但答應(yīng)了梁清葭她也不想再爽約,吃了顆感冒膠囊就對付了。
秦子雅和嚴漾掃了小黃車往梁清葭發(fā)的地址去,她才吃了藥,騎車不安全,嚴漾摩托車沒油了,掃個電動車慢悠悠過去時間差不多剛好。
梁清葭和梁亦琛已經(jīng)在KTV包房里等待多時,“喲,小漾不是去外面學(xué)習(xí)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小葭姐生日快樂!”嚴漾拎了個好看的包裝袋,秦子雅也把自己的禮物一并遞過去。
“謝謝!你們先坐,許牧寒見客戶去了等會就到。”
秦子雅往沙發(fā)上一坐,無精打采,感冒膠囊吃的她直犯困,喝了兩杯果汁,許牧寒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小葭生日快樂!”
“謝謝許總!”梁清葭滿臉笑意,梁亦琛打開蛋糕,秦子雅幫著點蠟燭,嚴漾把皇冠戴在梁清葭頭上。
也是從許牧寒進門開始,嚴漾便看他各種不順眼,許牧寒莫名其妙,但幾個人誰也沒打算給他介紹,或者說是忘了。
嚴漾來秦家時許牧寒已經(jīng)出國,自然是不知道這事,但嚴漾卻從爸媽那聽過許牧寒的名字,知道他的事,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梁清葭雙手合十許愿,秦子雅難得的放松,手肘撐在桌面,露出笑容。
“生日快樂!”梁清葭吹滅蠟燭,幾人歡呼著,她切了蛋糕,把第一塊遞給了大哥梁亦琛,秦子雅不愛吃甜食,梁清葭就把上面的水果都挑下來給她,嚴漾一直在姐姐跟前,冷冷盯著許牧寒。
感受到來自嚴漾的敵意,許牧寒自顧自起身點歌,是秦子雅喜歡的《片片楓葉情》,《現(xiàn)代愛情故事》,都是經(jīng)典的男女對唱,秦子雅會唱粵語歌,“雅雅我要跟你唱!”
嚴漾蹦跶過去搶過話筒,把另一個遞給秦子雅,搞得許牧寒哭笑不得,扭頭看那兄妹倆,兩人在那邊吃蛋糕,什么都沒說。
聲音吵的頭疼,秦子雅去洗手間透口氣,她靠著墻站著,閉眼都感覺要睡著了,再睜眼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梁清葭過來尋她,“我勒個去,你一個洗手間去了半個多小時,掉里面啦?”
“半個小時?我感覺剛閉眼。”秦子雅撓頭,打了個哈欠。
“你趕緊回去看看吧,那倆人就差打起來了。”
“啥?”
“嚴漾和許牧寒,兩人先是拼酒,喝多了又唱又跳,這會摟在一起發(fā)酒瘋呢。”
“不會吧?他們倆搞什么?”秦子雅飛奔回包房,倆大男人勾肩搭背唱好漢歌,然后是兄弟抱一下,朋友,梁亦琛抱著可樂在沙發(fā)上看兩人鬧,他完全沒喝酒,就只是看著他們傻鬧。
“你們倆有病吧鬧什么呢?今天是小葭生日哎!”秦子雅扶額。
“沒事沒事,讓他們玩吧,開心嘛!”梁亦琛笑的一臉慈祥,兩個都是他看大的孩子,作為老大,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兩個神經(jīng)病。”秦子雅罵道。
三人并排坐著,看對面兩人又唱又鬧,秦子雅昏昏欲睡,眼睜睜看著倆醉鬼喝多攤在沙發(fā)上再也起不來。
“小雅,你把許牧寒送去公寓吧,離這里很近,我跟哥會帶嚴漾回家,他喝成這樣,回家八成要挨罵,辛苦你跑一趟吧,我把地址發(fā)給你。”
梁清葭和梁亦琛一人一邊架起嚴漾,根本不給秦子雅反對的機會。
秦子雅把許牧寒扔進車后座,梁清葭發(fā)來地址,【給你叫了代駕,你今天狀態(tài)不好開車很危險。記得吃藥哈!】
“知道我狀態(tài)不好還讓我送這人回家。”秦子雅嘟囔著,代駕趕來,開車往過走,“師傅,麻煩您找個藥店停一下,我去買點藥。”
秦子雅趕著藥店關(guān)門前買了退燒藥,她這會在發(fā)燒,怕送完人藥店關(guān)門,回家還得找藥。
還好秦子雅力氣大,雖然在發(fā)燒,也勉強能把人搬上樓。
這公寓剛租了沒幾天,一室一廳,客廳空空如也,連沙發(fā)都沒有,臥室更是只有一張床,一床被子倆枕頭,連個衣柜都沒有,所有衣服都堆在唯一的一把椅子和攤開的行李箱上,角落里還隨意放著兩個大箱子。
“許牧寒,你要不要這么夸張?啥都沒有。”
秦子雅注意到墻角放著碗,許久不見的小橘和三花公主戴著伊麗莎白圈,看見她都興奮的湊過來要抱抱。
難怪找不到,原來是被許牧寒抱回來了。
將人扔進床里,秦子雅也累的不行,要不是發(fā)燒,搬個人而已,根本不在話下,她屋里找了半天,倒是有沒開的礦泉水,就著冷水吃了退燒藥,秦子雅迷瞪的不行,這樣肯定沒法回家,得了,湊合一晚上吧,反正小時候倆人沒少睡一張床。
剛好明天問問他貓貓的事。
秦子雅睡過去前還不忘給許牧寒脫鞋,然后扒了他的外衣外褲,讓人睡得舒服點。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秦子雅嘟囔著,扭頭看了一眼睡得昏天黑地的許牧寒,自己也沉沉睡去。
許牧寒就這點好,喝醉就睡覺,從不撒酒瘋,要不然秦子雅還得照顧他。
許牧寒從宿醉中醒來,環(huán)境倒是熟悉,自己剛租的公寓,往里翻個身卻被被子里的凸起嚇了一跳,自己的衣服倒是還算完整,應(yīng)該不會是酒后亂來吧?
昨天晚上的事他還能想起點,梁清葭過生日,他喝了好多酒,然后就,斷片兒了?
許牧寒緊張的不行,輕輕掀起被子,里面是縮成一團還在睡的秦子雅。
如果換成平時,被子掀開她就醒了,偏偏昨晚上發(fā)燒吃了退燒藥,這會還昏昏沉沉,眼睛澀的根本睜不開。
許牧寒湊到跟前,秦子雅像個孩子一樣,那么大一只縮在一起,還怪可愛的。
“雅雅,雅雅,醒醒。”叫了幾聲人都沒醒,他小心的去探她的額頭,倒不是很燙,那邊地上放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旁邊還有退燒藥,他心下了然,這藥吃了就是愛睡,兩人的手機放在枕頭中間,鬧鐘響起,許牧寒趕緊關(guān)掉,六點半,但看秦子雅現(xiàn)在的情況,上班估計是去不了了,他給梁亦琛打了電話,“哥,我是牧寒,那個,雅雅今天得請假了,她發(fā)燒了,呃,對,我們倆是在一起,她估計是燒的太厲害就沒回,現(xiàn)在在我這邊。”
“那行,你好好照顧她,人醒了讓她給我回個消息。”
“哎,知道了哥。”
電話掛掉,許牧寒自嘲般的笑笑,“你說你,從小身體就好,今兒怎么還發(fā)燒了?”
不過不發(fā)燒,兩人估計也沒有同床共枕的機會。
雖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回來到現(xiàn)在,兩人一直唇槍舌劍的,連話都沒有好好說過,直到現(xiàn)在,他才有機會近距離好好看看她。
生病帶來的不適傳達進夢中,她睡著都在皺眉,許牧寒用手指輕輕點在她眉間,似乎想揉開皺到一起的眉頭。
指尖劃過她的臉龐,心里一陣悸動,他是真的,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