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臉色大變,沖出屋外,只見遠處一道褐色的洪流裹挾著渾濁的泥沙,猶如巨龍一樣從鹿鳴水庫席卷而下,橫掃八方,頃刻之間吞沒了下游方圓數公里的土地,村莊化作一片汪洋。
不一會兒,洪水已經淹沒了半山腰上。
“天啊,鹿鳴水庫潰壩了!”
“幸好行健安排周密,提前撤離了,不然大家都完蛋了……”
村民們站在高處,全都頭皮發麻,心中一陣后怕。
趙行健臉色嚴峻,立刻下令組織應急隊再次清點人數,搬運應急物資,壘筑臨時堤壩,準備應對更加惡劣的突發事件。
做完這些,他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鄉黨委書記李大志的電話,報告潰壩事件,結果發現手機沒了信號!
洪老久經沙場,面對這種驚天動地的潰壩場面神色淡定,轉身對王浩說道:“聯系淮北省委,通報這里的險情,讓他們組織救災!”
保衛處長王浩、保健醫生錢博和衛士兼司機劉俊杰這才敢開機,結果都沒信號,手機成了板磚。
很顯然,洪水毀壞了電力和通訊設施,已經無法和外界聯系了。
“啟用軍用衛星通信,直接聯系大軍區高層,讓他們派人救援。”
“是!”
王浩披著雨衣,走向那輛越野車。
到了洪老這種級別的身份,在通信斷聯的情況下,依然能夠通過特殊手段直聯軍方高層。
“救命啊!救命……”
正在這時,一棵被連根拔起的大樹從上游沖了下來,樹上趴著三個村民,在渾濁的洪水中翻滾掙扎,就像下餃子一樣,隨時都會被洪水吞噬。
趙行健見狀,毫不猶豫套上救生衣,發動沖鋒舟,迎著暴風雨,逆流沖了出去
“接住!”
沖鋒舟靠近大樹的位置,他連續拋出三個救生圈,另一端都拴著繩索,固定在沖鋒舟上。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洪水中的三個村民才抓住救生圈,被趙行健拉上沖鋒舟,救上了岸。
與此同時,這整個驚心動魄的過程都被站在洪老身邊的保健醫生淺薄用隨身相機記錄了下來。
趙德祿立刻認出這三人是鄰村十里沖村的村民。
“快,趕快去救人!我們村還有幾十口困在村口的小山頭上,現在生死不知……”
一個村民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用哀求地語氣說道。
眾人聞言,全都心急如焚,面對這洶涌的洪水,他們只有一艘沖鋒舟,救援能力有限,有勁使不出啊!
“德祿,你跟我去救人,把所有救生圈和救生衣帶上。”
現在不能遲疑,能多救一個是一個,兩人跳上沖鋒舟,向十里沖村方向沖去。
站在山頭的洪老眉頭緊鎖,轉身看向王浩道:“軍區那邊有反應嗎?救援部隊什么時間能到?”
“司令員同志已經下令派遣最近的應急救援部隊,半個小時后能趕到。”
王浩看了一眼腕表,低聲回道。
另一邊,趙行健駕駛著沖鋒舟在風浪中顛簸,來到十里沖村口,只見三十多個村民困在一座山頭的樓頂上,洪水已經淹到了腰部,還有幾個孩童被大人托舉著,頂在頭頂上,只要一個洪峰下來,這些人全都要淹沒。
“先救孩子和老人上船!其余人抓住抓住救生圈,原地等候救援。”
因為沖鋒舟承載力有限,他當機立斷,先將孩子和老人救上船,其余人每人扔過去一個救生圈,關鍵的時候保命。
狂風驟雨一直在肆虐,趙行健連續來回三趟,將三十幾個村民救到磨盤山林場,正當他載著最后一船人返回的時候,突然一個洪峰席卷而來,將沖鋒舟掀翻。
所有人被卷入洪水中,趙行健連續嗆了幾口水,加上剛才體力嚴重透支,直接暈了過去。
正在這時,空中幾十架直升機凌空盤旋,身穿救生衣的士兵從天而降,縱身跳入水中,奮力將所有人救上岸。
洪老目光如炬,矗立在林場的屋檐下,冷靜地看著這一切。
一架直升機在平地上停靠,大軍區司令員岳天柱、淮南省委書記秦惠仁撐著傘疾步走了過來,后面跟著淮南省和紅巖縣的軍政官員,直接淋著雨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洪老,可找到你了!突然下了這么大的暴雨,您老的安全第一,還是趕快乘機離開這里吧。”
岳天柱上前畢恭畢敬地敬了一個禮,然后像個小學生一樣說道。
“本來想回老區好好走走看看,會會故友,沒想到遇到這場洪災,痛心啊!讓你的人全力搜救被困群眾,務必將損失減少到最小!”
洪老心情沉重地說道。
“洪老放心,隊伍已經全速展開拉網式搜救,不折不扣完成你的指示!”岳天柱聲如洪鐘地回答。
洪老點了點頭,只要人民子弟兵參與救災,他就放心了,又扭頭掃向保健醫生錢博,問道:“趙行健那娃子怎么樣了?”
“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大礙,是體力透支,短暫性休克,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復。”錢博說道。
洪老轉身走進林場的一間臥室,端詳著趙行健那張蒼白而年輕的面孔。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那股英雄勁兒,嘴角不禁和煦一笑,順手拉了拉趙行健身上的被子,然后轉身走離開。
在岳天柱撐傘,秦惠仁攙扶下,洪老坐上專機,回望那一片汪洋的大地,內心五味雜陳,沉默良久,對保衛處長王浩說道:“回去把趙行健奮戰洪災,舍命救人的照片發給大夏日報,寫一篇報道……”
“是,洪老。”王浩鄭重點頭。
以洪老的作風和性格,要提攜趙行健,絕對不會破壞原則,直接插手干預打招呼,而是以這種方式暗暗為他鋪路。
半夜十一點多鐘,鹿鳴鄉政府。
“王鄉長,大事不好了,鹿鳴水庫潰壩了!”
水利站長王強渾身濕透,幾乎連滾帶爬闖進王鴻鵠的住室,用哀嚎的聲音報告道。
轟!
王鴻鵠腦子嗡地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情況屬實嗎?我一直守著值班電話,怎么沒人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