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瞬間愣住了,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看戲的Kenny,嘴角飛快地抽動了一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順隱忍的宋太太,居然是枝帶刺的玫瑰。
宋聞禮最先反應過來,“姜愿,你胡說八道什么!”
阮唯也回過神,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宋太太,我是看在宋總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你不要因為一條項鏈影響他的聲譽,你居然反過來污蔑我?簡直不識好歹!”
她扭頭對著宋聞禮丟下一句:“宋總,看來你的家事,我還是少摻和為好。”
隨即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朝休息室走去。
宋聞禮下意識地便抬腳想追上去。
注意到他的細微的動作,姜愿滿是嘲諷的笑笑,“宋聞禮,這四年,就當喂了狗,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準備好,給你送過來。”
她起身朝門口走去。
店員們大氣都不敢出,誰也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么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
宋聞禮僵在原地,攥緊了團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姜愿這一番舉動,像是當眾給了他一巴掌,不僅臉上火辣辣地疼,更是讓他所有的體面都蕩然無存。
怒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轉身追向了阮唯離開的方向。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阮唯正背對著門口,聽見聲音,她故意抬手抹了抹眼角,擦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聞禮,你怎么……”
她有些哽咽,主動放低姿態,柔聲說道:“對不起啊,聞禮,都怪我多嘴,給你添麻煩了。我沒想到她反應會這么大,早知道,我就不該說那些話的。”
宋聞禮心頭一軟,上前將阮唯攬進懷里,“這怎么能怪你,是我沒處理好。”
他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煩躁,“你的初心是為我好,我都知道。是姜愿太不懂事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發什么瘋,突然變成這樣。”
男人的維護像一劑強心針,讓阮唯瞬間安定下來。
她埋在他懷里,可想到自己昨天私下找過姜愿,她又有些心虛。
她摸不清宋聞禮的態度,決定再探一步。
阮唯從他懷里退出來,“聞禮,要不干脆……你跟她離婚算了,她在事業上幫不了你,生活上還要你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著,我真的很心疼你。”
“而且,芙芙也漸漸大了,開始懂事了……”
“不行!”
宋聞禮幾乎是脫口而出。
阮唯沒想到他拒絕得這么果斷。
他看著阮唯錯愕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立刻放緩了聲音解釋:“唯唯,公司為了上市已經籌備了整整兩年,現在是最后關頭,絕不能出任何差錯。我和公司,都不能有任何負面新聞,你懂嗎?”
阮唯當然懂。
上市公司的總裁在關鍵時期傳出婚變,對公司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可即便道理她都懂,心里的委屈卻還是像潮水般涌了上來,憋得她眼眶發酸。
憑什么!
憑什么她和女兒就要這樣偷偷摸摸,不見天日!
宋聞禮察覺到她的情緒,將她重新摟緊,安撫著:“唯唯,再等等我,等公司穩定后,我一定處理好所有事,給芙芙一個完整的家。”
又是等。
她不甘心這個答應,但也知道再鬧下去,宋聞禮就要生氣了。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帶點撒嬌的意味:“哼,你心里是不是就只有芙芙?那我呢?”
宋聞禮心頭一滯,嘴角微微揚起,低頭吻了下她的唇,然后,他抵著她的額頭,呼吸灼熱。
“唯唯,有時候我真想拋下這一切,就帶著你和芙芙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但是我不甘心,我不能在最后一步功虧一簣。現在的這個宋太太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幫助公司上市的工具,一個給外界看的空殼子。可你和芙芙,才是我內心真正渴望的家。說愛芙芙,是因為她是你為我生的女兒,她身上流著你的血。愛她,就是愛你的另一種方式。”
阮唯瞬間高興了,回抱住宋聞禮,嬌嗔著:“這還差不多。”
宋聞禮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但心里的煩躁卻并未完全散去。
“唯唯,姜愿這個人心思重,又敏感,今天這事就算了,以后你別再去故意招惹她了。”
剛被哄好的阮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在責怪她今天多事,還是在變相地護著姜愿?
阮唯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
她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逼得太緊,反而會把他推遠。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簾,“我也是怕她給你惹麻煩,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以后離她遠點就是了。”
算了,來日方長,只要宋聞禮的心在她和女兒這邊,那個有名無實的宋太太,早晚得滾蛋。
想到宋聞禮為了她們的未來在忍耐,阮唯心里那點不快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休息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
“叩叩——”
幾乎是條件反射,宋聞禮立刻松開了攬著阮唯的手,兩人瞬間拉開了一步的距離。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阮唯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宋聞禮卻毫無察覺,他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沉聲道:“進。”
門被推開,店員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眼神卻不敢亂瞟。
“宋先生……宋太太的項鏈,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免得再生事端。
宋聞禮松了口氣,問道:“在哪兒找到的?”
店員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為難,“在……在休息間外面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
怎么會在垃圾桶里?
宋聞禮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不是不小心丟失,是姜愿……主動扔掉的?
難道她知道了什么?
否則,以她過去四年那溫順隱忍的性子,怎么會突然像變了個人?
宋聞禮不敢再想下去,“項鏈呢?”
店員連忙從托盤里捧出那條用絲絨布包好的項鏈。
宋聞禮一把抓過項鏈,直接離開了。
阮唯看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姜愿!又是姜愿!
到達酒店房間后,姜愿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她從衣柜最底層抽出一件質地輕薄的黑色蕾絲睡裙時,指尖猛地一頓。
這是她為了今晚特意準備的。
想到昨晚,宋聞禮侵占過她的身體,排山倒海的惡心瞬間涌上了。
姜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她扔下手里的睡衣,抓起一套干凈的換洗衣物,轉身進了浴室。
“嘩——”
姜愿拿起沐浴球,擠上沐浴露,反復用力地擦洗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她用了極大的力氣,直到白皙的皮膚上就浮現出一片刺目的紅。
可她還是覺得不干凈。
那股惡心的感覺,像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她很是崩潰,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抱著雙膝,將臉深深埋了進去。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宋聞禮趕回酒店房間時,聽見的便是從浴室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本想敲門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臥室里一片狼藉,行李箱大敞著,衣服散落得到處都是。
他知道,她這次是鐵了心要走。
宋聞禮喉結滾動,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彎下腰,將那些散落的衣物一件件撿起來,沉默著仔細地疊好,再放進行李箱里。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水聲停了。
姜愿頂著一雙紅腫的核桃眼,換上干凈的衣服走了出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正低頭整理她衣服的宋聞禮。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落在他寬闊的背上,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色光暈。
一切都好像和從前一樣,可姜愿比誰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收回視線,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拿起毛巾,旁若無人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
宋聞禮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件衣服放好,站起身。
“阿愿,我們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