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不了,我……”
“我認識你父親,算是他的朋友。”
江灼的話成功讓姜愿把拒絕的言辭咽了回去。
“他跟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讓我若是遇見了,代他陪陪你。”
江灼都覺得自己有些離譜,為了請一個女人吃飯,居然到了需要撒謊的地步。
不過,他也不算完全騙她。
他的確是姜倫昌的忘年交,姜倫昌也確實拜托過他,若有機會,多照拂一下他這個唯一的女兒。
只是代他陪你過生日這句,純屬他臨時起意,胡編亂造。
姜愿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收緊了些。
江灼目光落在她臉上,即便她用遮瑕膏仔細蓋過,他還是注意到了她眼底未消的紅腫。
他沒戳穿,只是淡淡地側過身,讓開了位置,“當然,實在不想吃也沒關系。”
姜愿有些猶豫。
父親的朋友?
難怪上午在研究室里,他對她那些出格的舉動百般包容。
這么一想,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想到父親,那份孺慕之情終究占了上風。
她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好。”
話音剛落,另一扇電梯門向兩側滑開。
江嶼從里面走出來,剛要說話。
可當他看清自己的小叔叔居然破天荒地在跟一個女人說話時,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江灼卻像是沒看見他的失態,聲線溫和地對姜愿說:“行李讓他拿著就好。”
江嶼震驚的下巴都快驚掉了,愣在原地沒有動。
他這位小叔叔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潔癖嚴重到之前方圓一米內都不能有異性靠近。
現在不僅跟一個女人說話,還主動照顧,還要他去接她的行李箱?
瘋了吧!
他慢半拍的舉動,成功引來了江灼的一記眼刀。
江嶼瞬間一個激靈,求生欲爆棚,再不敢遲疑,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從姜愿手里接過了行李箱,然后迅速摁下電梯的開門鍵,側身躬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姜小姐,您先請。”
姜愿有些不自在,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兩人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進了電梯,江灼跟她并肩站著。
可江灼給人的感覺太有距離感,再加上她現在心情糟糕透頂,實在沒力氣應付任何人,她便一言不發。
而江灼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上了車,江嶼將行李放進后備箱后,坐進了駕駛位置,然后跟江灼匯報。
“江總,藍海酒店的晚宴老爺子發話了,讓您一定要去。”
江嶼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甚至都在想這次要用什么樣的借口去敷衍老爺子那邊了。
江灼卻破天荒地應了一聲,“好。”
他說什么?!!
江嶼驚訝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要知道,這種商業宴會,江灼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今天怎么……離譜的事這么多??
江灼語氣淡淡:“我要請姜小姐吃飯,安排一下。”
“明白!”
江嶼心領神會,立刻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把藍海頂層包下來,江總要用。”
姜愿安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只覺得大概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所以江灼才對自己重視幾分。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姜愿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一路無言。
江嶼從后視鏡里,按捺不住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能讓他小叔叔另眼相看的女人。
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眼熟,他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車子平穩地抵達藍海酒店。
江嶼在前面引路,姜愿乖巧地跟在江灼身旁。
就在三人走進貴賓專屬電梯的那一刻,正被阮唯挽著手臂走進大廳的宋聞禮突然腳步一頓。
他皺眉盯著那道熟悉的背影,瞳孔驟然緊縮。
“怎么了,聞禮?”阮唯察覺到他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到電梯門緩緩合上。
“我好像……看到姜愿了。”宋聞禮有些不確定。
阮唯嗤笑一聲,挽緊了他的胳膊,語氣嬌嗔:“怎么可能,她不是給你發信息,說回宜景市了嗎,而且今天藍海酒店被江家包場了,沒有邀請函誰也進不來,你覺得姜愿能有這么大本事來這嗎?”
聽她這么一說,宋聞禮覺得有道理,肯定是看錯了。
“走吧。”宋聞禮沒再多想,攬著阮唯向宴會廳走去。
藍海酒店頂層。
江灼并未多問她的私事,只在她落座后,打了個響指。
很快,侍者推著一輛餐車進來,上面赫然是一個精致小巧的生日蛋糕,燭光跳躍。
“許個愿吧。”江灼聲音低沉。
姜愿沉默著沒說話。
因為媽媽的事情,之前的她都不過生日的,直到宋聞禮出現后,她才發現原來也是有人會在意這一天的。
所以對于今天她格外的期待,卻沒想到……
她看著那點微弱的火光,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只化為一聲苦笑。
許愿?
她只愿這場荒唐的婚姻早點結束,只愿宋聞禮,去死。
她閉上眼,吹滅了蠟燭。
包間的門被推開,江嶼一臉為難地走了進來,話說得小心翼翼。
“江總,老爺子……老爺子堅持辦了出院,已經往這邊來了。”
江灼眉心蹙了下。
他心下了然,這場晚宴,不過是老爺子給他安排的一場變相相親,如今更是親自坐鎮,看來是非要逼他就范了。
江灼目光掠過一旁安靜的像個瓷娃娃的姜愿,眸色深了幾分。
她是不是……乖過頭了?
他站起身,“我過去應付一下,你在這里等我,很快回來。”
姜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江灼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跟著江嶼轉身離開。
包間內只剩她一個人了。
姜愿獨自坐了幾分鐘,目光落在那個已經被吹滅蠟燭的蛋糕上。
想到自己的舉動,無奈的笑了下。
她居然會跟著他來這。
他是父親的朋友又如何?
父親甚至都不愿意見她。
這點施舍般的溫暖,就像這蛋糕一樣,吃完了,也就沒了。
她憑什么要在這里,像一個等待被施舍的寵物一樣,等著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男人回來?
真是荒唐又可悲。
她霍然起身,拉起腳邊的行李箱,徑直朝門外走去。
剛走出包間,拐過一道鋪著厚重地毯的長廊,熟悉的身影便撞入她的視線。
走廊盡頭的昏暗角落里,雖然看得不清楚,但她還是認出了那兩人。
宋聞禮正將阮唯摁在墻壁上親吻,他吻得又狠又急。
姜愿腳步倏然釘在原地。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四肢百骸都竄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靜靜地看著那個說著“我的命都給你”的男人,現在是如何地在取悅另一個女人。
這四年的付出,果然喂了狗。
她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轉身,拉著行李箱,準備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就在此時,江嶼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姜小姐!您怎么要走了,請等一下!”
江嶼剛上來,一眼便看到準備離開的姜愿。
角落里的兩人動作一僵。
宋聞禮松開了阮唯,臉色瞬間白了,猛地轉過頭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