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子,江南到了。”
關意桉似乎早知她會前來告別,雙手微拱,溫聲笑道:“這一路多謝孟姑娘帶路,若非孟姑娘好心相助,只怕在下還要好幾日才能到達這里。”
孟菱歌道:“鄭公子客氣。說起來還是你先幫的我們,我同樣要謝過鄭公子才是。只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如今已到了江南,鄭公子再跟著我們,實在是不合適,不如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后會無期?”關意桉喃喃念叨,嘴角微彎,“孟姑娘好似有些討厭我,關某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還望孟姑娘直言。”
他這些日子,真是付出了超強的耐心。
可孟菱歌還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簡直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要不是孟菱歌的丫頭與侍衛都對他非常熱情,他險些以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綻,讓孟菱歌猜出了他的身份。
“得罪倒不至于。只是鄭公子既然也是從京城而來,應當是知曉一些規矩的。我不知道鄭公子到底有什么意圖,但你明明有其他選擇,卻還是執意跟在我的馬車后面,實在于禮不合。”
孟菱歌已忍了數日,如今見關意桉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索性便將實話都說了出來。
“鄭公子別說什么找不到去江南的路,我送了地圖,且愿意提供請一個指路人的工錢,但鄭公子都不愿意接受。反而要這般辛勞,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們,實非君子之風。”
這話說得有點重。
關意桉面色微紅,認真道:“在下確有所圖,初見姑娘之時便一見傾心,后來在下打聽到姑娘如今是和離之身,便想娶姑娘為妻,所以才一路跟隨,既能護著姑娘安危,又能多見上幾面。”
他何嘗不知這般強硬跟著孟菱歌,會引起她的反感。可孟菱歌在京城時大多時間都在宰相府,到了江南肯定又會長住在她外祖母家。
除了這一段路程,他根本就沒有與孟菱歌邂逅的機會,連人都見不到,何談讓孟菱歌對他動心?
原想著,這十幾日的相處,能消除孟菱歌的反感,再在她心中留下少許漣漪便是成功。
現在看來,這小小的期盼都落了空。
既然這樣,那么干脆將自己的意圖說出來,總好過讓孟菱歌胡亂猜忌。
他素來能把謊話說成真的,情話張口即來,讓人分不出真假。何況他對孟菱歌本就尚有一分真情,此話說出就更有幾分情真意切的味道。
孟菱歌想起,此人初次見她時確實有些激動,看到她的真容后更是眸光熠熠。一時也分辨不出此人話中真假。
不過,那都不重要。
“可我對鄭公子并無感覺。此番我到江南是為探親,若鄭公子再跟著我,會對我對我的親人都帶來困擾。之前是看在鄭公子幫過我們的情份上,我才一再容忍,但若現在鄭公子還執意如此,休怪我不講情面。”
關意桉面色如常,微愣過后淡淡笑道。
“孟姑娘放心,我不跟便是。但江南雖大,有緣之人卻終會相見,孟姑娘現下心中無我,只要我誠心等候,總有孟姑娘傾心愛慕之時。”
他似乎并不因被拒絕而感到難堪,甚至離開之時還與冬青幾人淡定的打了招呼。
孟菱歌看著關意桉的背影搖了搖頭。
她已經找到傾心愛慕之人,只要溫止陌不負她,她的心中便絕對不會有其他男人。
打發掉關意桉,孟菱歌走回到馬車前,看向秋藍等人道:“說吧,是誰將我和離的事告訴鄭公子的?”
上次泄露她是從京城而來便也罷了,和離之事怎么能隨便告知旁人?
京城大多數的夫妻都是得過且過,鬧到和離的本來就沒有幾對,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數她與溫止陌。
這與直接告訴鄭公子她的身份,有什么區別?
再加上她并沒有隱瞞姓氏,只怕此人早就已經猜出她的身份,所以才說什么一見傾心,想要求娶她的鬼話。
要不是她身后家世顯赫,光是這一個和離的身份,便能嚇退無數男人。
孟菱歌想通這里面的問題,語氣不由也嚴厲了一些。
她不想太過拘著手下的人,可他們現在也太沒有安全意識了。
秋藍等人本來還在想小姐對鄭公子太過冷漠,聽到孟菱歌的質問,才回過神來。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奴婢也沒說過。”
“我也不曾說過。”
四人紛紛搖頭,面色非常肯定。
小姐這次出門用的是姑娘家的身份,他們怎么可能將小姐和離的事說出來?
孟菱歌看他們臉色不似作假,本想說教的話又忍了回去。
可他們都沒有說,鄭青山又說打聽到她和離,是從何處打聽的?
難道是偷聽了他們說話?
孟菱歌也想不起最近有沒有與丫頭們談論過此事,但是只要不是他們四個說出去的,孟菱歌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的人不需要多聰明多圓滑,但也不能太愚鈍太缺心眼。
“不是你們說出去的就好。等下到了我外祖母家,你們說話也機靈一點,不要與旁人稍微熟悉就推心置腹。既不能有害人之心,又要有防人之心。”
四人難得見孟菱歌如此嚴肅,都打起精神,低頭應聲。
孟菱歌又看向兩個侍衛道。
“陳洛陳陵,若是再發現鄭公子跟著我們,不要再手下留情,直接將他趕走。你們兩個都會武藝,若是連一個文弱公子都打不過,我就該換侍衛了。”
“屬下明白。”
陳洛陳陵雖對鄭青山有幾分情義,但還不至于到忘記侍衛的職責。聽到孟菱歌下了命令,只得在心中暗道,鄭公子對不住了。
冬青在一旁垂眸不語,心頭悵然若失。
幾人重新上了馬車,徑直往杜府而去。
杜府世代行商,家境頗豐。
特別是年輕一代中又出了個商界奇才杜遠華,如今的生意已涉及周邊多個城鎮,在江南提及杜家布莊,幾乎家喻戶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