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孟菱歌與秋藍都在她面前,兩人同時伸手,總算扶住了她,沒讓她直接摔在地上。
兩人合力將冬青弄到床上,孟菱歌驚恐的發(fā)現(xiàn)冬青下身的裙子上也有刺目的鮮紅,冬青腿上的傷早就好了,而且這鮮血的位置竟像是從她下體流出來的。
這么多的出血量也不像是來了月事。
孟菱歌臉色微變,冷靜吩咐道。
“秋藍,快去喚府醫(yī)過來?!?/p>
秋藍一看也知事情嚴重,答應一聲便一路小跑了出去。
雖然是夜晚,但杜府的府醫(yī)一聽是孟姑娘的貼身丫頭不適,馬上起身讓他的女徒弟去一趟。
女大夫穿著樸素,樣貌清秀,聽到府醫(yī)囑咐,二話沒說背起藥箱便跟在秋藍身后。
杜府女眷多,有個女大夫不足為奇,只是這個女大夫太過年輕了些,看起來最多十五六歲。
孟菱歌本還擔心她資力不足,看不出什么問題,但女大夫只是簡單查看了一下,便肯定道:“這位姑娘是中了毒,她今天都吃了哪些東西?”
秋藍回憶道:“早上吃的稀飯包子,中午和下午她都沒有吃飯,夜間就喝了一碗她自己燉的湯。就是這個鮑魚銀耳湯。”
女大夫聽罷走到那罐燉湯前,用勺子盛起聞了聞,又仔細翻看了里面的食材,須臾放下道。
“這燉湯中加了大量的牛膝,斑蝥粉末,一般是用于墮胎所用。這位姑娘沒有身孕,卻誤服了這些東西,引起崩漏,失血過多方才昏迷。”
“墮胎?”秋藍睜大眼,咬住下唇道:“你確定嗎?”
她并不是懷疑女大夫的醫(yī)術,只是實在不敢相信冬青會對小姐下墮胎藥。
她們都知道小姐有多在乎這個孩子,何況墮胎藥這種東西,就連她們這種未出閣的丫頭都知曉,對身體有很大傷害。
女大夫點頭道:“我確定。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拿去給我?guī)煾冈俨轵炓环_@里面牛膝,斑蝥粉末份量很足,若是有孕者服用,喝幾口便會墮胎,未有身孕服用,亦會對身體有很大傷害。”
孟菱歌看著桌上那罐湯,深感后怕。
剛剛就差一點點,她就要喝進去了,就差一點點她就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不過,女大夫的話倒是打消了她對冬青的懷疑。若這墮胎粉末真是冬青放的,她應該不會自己先行服下。
就算是要以身犯險,讓她不被人懷疑,那至少不會提前那么久喝,在事情未成功之前,便將自己先毒倒了。
很明顯,冬青是被人利用了,她也不知這湯里被下了墮胎的藥粉。
孟菱歌看向女大夫,溫聲道:“姑娘年紀輕輕,卻醫(yī)術了得,不知怎么稱呼?”
女大夫點頭淺笑道:“只是對中藥有些了解,這是身為醫(yī)者最基本的常識。算不得什么厲害的醫(yī)術,孟姑娘過獎了。在下名喚綠水,姑娘可直接喚我名字就行?!?/p>
孟菱歌道:“綠水。這個姓氏,我倒是第一次聽聞。”
綠水表情有些傷感,低頭道:“綠水就是我的名字,我從小被賣,后來又受了些苦,有些事不記得了,姓氏也早就忘了。印象中我有一個哥哥,一直喚我綠水,所以我便只記下了名字?!?/p>
孟菱歌未料到無意的一句話,便觸到了綠水姑娘的傷心處。
從小被賣,又受了些苦,簡單幾字背后肯定有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才會把很多事情都遺忘。
孟菱歌歉意道:“是我冒昧了。剛才姑娘說過未有身孕服用,亦會對身體有很大傷害。不知我這丫頭現(xiàn)在情況如何?”
綠水看了看冬青道:“她失血嚴重,傷了子宮,以后只怕極難有孕。但這也并非絕對,她畢竟還年輕,將養(yǎng)好了興許也能有個一兒半女?!?/p>
孟菱歌聽到這里,對冬青又恨又憐。
面上卻不露聲色,淡聲道:“辛苦綠水姑娘了,麻煩你開點藥,給她好生調養(yǎng)一番?!?/p>
轉身吩咐秋藍道:“給綠水姑娘拿銀子去領藥?!?/p>
秋藍應聲,綠水卻阻止道:“杜府每月都有給我月俸,這些藥可以直接到杜家的藥店去拿,姑娘無須破費?!?/p>
孟菱歌當然知道杜府的府醫(yī)每月都有月俸,但孟菱歌此時給的銀子算得上是賞銀,一般府醫(yī)都不會拒絕。
這綠水姑娘倒是特別。
看到她一身素錦,頭上也沒有任何裝飾,孟菱歌道:“我妝柜上有些首飾,若你看得上,可任意挑選?!?/p>
綠水笑了笑,“我整日與藥物打交道,沒有時間與精力用得上這些,姑娘好意我心領了。若無別的事情,我便先去開藥?!?/p>
孟菱歌叮囑道:“今日之事,還望綠水姑娘保密,不要告知旁人?!?/p>
綠水點頭,看了看孟菱歌的腹部,“就算姑娘不交待,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她非多事之人,更懂世間女子生存不易。
秋藍跟著綠水去拿藥,回來時生氣的將藥丟在桌子上。
“小姐,你還救冬青這沒良心的干嘛?”秋藍看冬青還昏迷不醒的躺在孟菱歌床上,更是火大。
“剛才就應該讓綠水大夫再給她看看腦子才對,自從被那姓鄭的救了兩次后,冬青的腦子就像壞了一樣?,F(xiàn)在都謀害起小姐來了,要是她再晚昏迷一會兒,我和小姐就都喝下燉湯了?!?/p>
“如果她真的要謀害我,怎么可能在我要喝湯前正好昏倒?”孟菱歌說:“這丫頭是傻不是壞,她應該也不知這湯有問題,而是被人利用了?!?/p>
“被誰利用?”秋藍疑惑道。
孟菱歌笑而不答。
她有身孕的事情就只有冬青與秋藍這兩個丫頭知曉,如今別人要害她墮胎,冬青與秋藍兩人至少有一人將她有身孕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秋藍在杜府并沒有與她關系特別好的人,冬青卻有一個心心念念的鄭大哥。
孟菱歌眸光冷沉,猜到冬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鄭青山,而鄭青山不知是求愛不得生恨,還是單純不想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便借冬青的手,行了這墮胎的陰謀。
冬青有錯,而鄭青山有罪。
“小姐……”冬青這時悠悠醒轉,看到她躺在孟菱歌床上,而小姐與秋藍都用非常陌生的眼神看向她。
“你可別再叫小姐,小姐差點讓你給害死了!”秋藍瞪著她道:“你老實交待,這燉湯到底是不是你燉的?有沒有人讓你放什么東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