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環燕的眸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一時竟不知最應該恨誰。
不過是一次簡單的回門,爹竟然都區別對待。
宰相府并不是拿不出兩份高檔點心,只是爹還是厚此薄彼,偏心眼,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大姐。
大姐面前的那壺香韻茶,是府上最好的茶葉,總共就只有兩斤,大姐早就喝膩了,而她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大姐依舊自以為是,之前在她面前裝著姐妹情深,其實骨子里分明看不起她,如今便是裝都不裝了。
可恨的是,每次在有大姐的地方,縱是她想盡辦法去艷壓大姐一頭,最終都會自慚形穢。
原以為搶了大姐的男人,能夠讓她扳回一局。
可如今大姐對關意桉不屑一顧,以及與溫世子相處那份淡定從容,讓她像一個跳梁小丑一般,用盡了手段也得不到一句肯定。
溫世子明明是個癡傻之人,可他穿戴不俗,舉止并無異常。簡直令她大失所望。
癡傻之人就應該嘴角流口水,話都說不利索,時不時大喊大叫,丟人現眼才對。
還有關意桉,不維護她便也罷了,竟然還當著大姐與爹的面斥責她,將她妾室的身份公之于眾。
她搶到了大姐的男人,卻依舊沒更改她的地位,也沒有成為任何人的特殊。
看到關意桉還傻傻站著,眸光不時偷瞄一旁的孟菱歌,她心中的怨恨更深,用力扯了一下關意桉,將他拉倒在位置上。
孟行淵厲眼掃去,警告了一下孟環燕,轉過身對孟菱歌語重心長道。
“菱歌,你成親當天的事已傳遍京城,有許多人道聽途說,對你有些誤會。你不要理會外界的流言蜚語,安心與溫世子過好日子,自然便能平定這些謠言。”
世人對女子多茍刻,明知是關意桉偷情在前,但是受人質疑,被人譴責最多的還是孟菱歌。
不知內情者將她描述成一個丑陋不堪,粗魯兇悍的女子,說狀元郎實在是受不了她的相貌,才出此下策,與她的庶妹偷情,方能擺脫她。像她這般丑陋又粗鄙的女子只有癡傻之人才會看得上。
孟菱歌這幾天都在安順王府,并未聽到這些不堪言論,但聽孟行淵這委婉的提示,也知曉不會是什么好話。
“女兒知曉。日子是自己過得,好歹都只有自己知曉。外人如何說,我不會管的。”
孟行淵是怕這些話傳到了安順王府,孟菱歌聽到后會與人發生沖突。現在看她與溫止陌神色,知道她確實未受影響,便放心了下來。
他便又問了孟菱歌這幾日在安順王府都做了些什么,安順王府里那些人可好相處,可有什么不習慣等等。
兩人細細聊著,溫止陌時不時搭上兩句,孟環燕與關意桉像個無關人等坐在一旁,既插不上話,又不能直接離去。
孟行淵與孟菱歌說了一刻鐘左右的閑話,才站起身道:“早膳差不多快好了,你們都先去看看各自娘親吧,稍后一起到廳房用膳。”
溫止陌老實坐了這么久,早就膩了。聞言連忙拉著孟菱歌就往外走。
“小菱兒,我們先去看娘。你這府里還是和以前一樣,等會我們可得好好逛逛。”
孟菱歌感覺到背后兩道視線一直在看著她,便更往溫止陌身上傾斜了一點,“我聽夫君的。”
他們夫妻恩愛融洽,身后的關意桉與孟環燕卻都頂著一張冷臉,見沒了外人,馬上冷嘲熱諷起來。
“人都走了,夫君還舍不得呢?特意在大姐面前說我是妾室,莫非夫君是想把正妻之位留給大姐?可惜人家夫妻情深,夫君只怕是沒機會了。”
“我說的只是實話。”關意桉轉過身,面色陰鷙,“如今孟菱歌已是世子妃,你剛才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安順王府打死你都不為過。你自己找死可以,但別連累到我。”
“我說的又何嘗不是實話?”孟環燕不服氣的反駁,聲音卻已經弱了下來,“剛才大姐與爹說話,你全程眼神都在大姐身上,你當別人都是瞎子?我一心為夫君著想,本想為夫君出謀獻策,無奈你不領情,那便算了。”
她說罷邁步便準備離開。
“慢著。”關意桉將孟環燕拉到懷中,點了點她秀挺的鼻子,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小妖精,又胡亂吃什么醋?孟菱歌哪有你妖嬈知趣,我自始至終惦記的只是她的嫁妝罷了。你倒是說說看,有什么計策,能讓我得到孟菱歌的嫁妝。”
孟環燕溫順的倚在男人懷中,低垂的眸子寒意森然。
“安順王府我們得罪不起,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他們將孟菱歌給休回來。大姐結婚當日名聲便不好了,要是再被休回來,就肯定無人肯要,到時夫君要愿意接手,爹感激你還來不及。”
“現在安順王府對大姐滿意,原因還是在于溫世子。他們有年少時的情誼,溫世子癡傻念舊,可若是讓他發現,大姐與他想象的并不一樣,并不只是和他一個人好,他如珍似寶的妻子待別人比他更好,他會如何?縱使他癡傻看不懂,但只要旁人都瞧見了,自會有人與他解釋。”
孟環燕本來不想再讓關意桉與孟菱歌有什么瓜葛,可前提是她過得好,孟菱歌過得凄慘。如今卻是反過來的,她在關家如履薄冰,關意桉高興時便哄哄她,不高興時便任由關母那個老妖婆變得花樣使喚她。而孟菱歌卻當起了尊貴的世子妃,溫世子待她更是體貼入微。
她實在是見不得孟菱歌過得比她好,越是這樣她便越是想謀害孟菱歌。
這只是一個緣由,另一個原因則是以她對孟菱歌的了解,孟菱歌絕對不是一個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人。
三天前她搶走關意桉,令孟菱歌大婚失了顏面之事,孟菱歌已對她懷恨在心,遲早會報復于她。
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這兩個原因加起來,獨占關意桉便不是太重要了。
她知曉即便她讓關意桉得到了孟菱歌,關意桉也未必會感激她,但是關意桉肯定也不會善待一個曾經背叛過他的女人。
如今她一人身處煉獄,哪怕她爬不上去,也要將孟菱歌一并拉下來。
關意桉有一剎那的心驚。
孟環燕在他成親當天勾引他,以及搶先鉆進花轎這些行為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個不被人看重的庶女往上爬,追求幸福的手段罷了。
可如今孟環燕為了一已私怨,想出毀掉孟菱歌名節,讓溫世子休了孟菱歌這種計謀時,關意桉才突然發現。
原來他與孟環燕是一種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同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