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瑤不是傻子。
圣旨已下,人已接到宮中,皇上怎么可能會放她回去?
皇上只是對她還有疑心,用這句話來試探她的心思罷了。
她敢肯定,她剛才若是點頭同意,皇上肯定會認為她本就不想入宮,所以故意患病來逃脫寵幸,那就肯定是她的尸身被送回孟府了。
皇上見孟夕瑤說得情真意切,只好用眼神示意楚公公將人攙扶起身。
“惜嬪娘娘怎么嚇成了這樣?皇上跟您開玩笑呢。什么死不死的,可不要在皇上面前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皇上眸光沉沉,淡淡笑著應聲。
“你好生養著身子吧,侍奉的事不必急,等你好了朕再來看你。”
孟夕瑤將皇上送出門外,等人走得看不到了,才返回房間。
她背后的衣裳都已汗濕。
今兒這一關,算是躲過。
若她賭對了的話,至少短時間內,皇上都不會再來找她。
皇上與楚公公走出遙椒庭,便忍不住道:“幸虧朕過來之前還不曾用膳,惜嬪那個樣子莫說寵幸,再與她多待片刻,朕都控制不住想吐。”
楚公公緊跟皇上身后,聞言淡笑道:“皇上您這是相信孟貴嬪了?”
皇上站定,“難道你不相信?正常姑娘家,都不可能會將自己的臉弄成那個樣子,而且太醫說了,傷口確實不像是涂藥或者蟲子咬的,不只是臉上,手上腿上全都紅腫潰爛。朕就算是年邁,也不至于把一個姑娘嚇成這樣,寧愿毀容都不愿朕寵幸。”
楚公公點頭道:“皇上說得極是。但癮疹只是暫時的,并不會一直如此。而且奴才覺得這時間實在是太巧了……”
皇上冷笑了兩聲,繼續往前走。
“不過是個眼皮子淺的庶女,應該是朕與你把她想得復雜了。你想想,如果她故意把自己害成這樣,唯一的理由應該就是不想被朕寵幸。可剛才你也看到了,她傷成這樣還不忘記侍寢一事,朕裝做不小心撞到她,她也一點都不抗拒,可見是個想利用寵幸往上爬的貨色。”
“唯一的理由不成立,那就應該真是碰巧。也是她倒霉,朕本來聽你說過孟家三美后,還想這幾天抽個時間讓她侍寢,可她沒這個福氣。”
他后宮又不是沒有佳麗,但這幾年年紀大了后,他這方面需求很少,一年難得召幸寵妃幾次。
本來對孟夕瑤也就圖個一時新鮮,可今日見過之后,發現這女子跟他后宮那些求寵獻媚的女人沒什么兩樣。
太主動的,他見過太多,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
一時興起想摘個強扭的瓜,結果還是個主動的,實在讓人掃興。何況今天還看到了這個瓜最難看的樣子,他都有點心理陰影了。
楚公公聽出皇上語氣中的嫌棄,他心中雖然還是對此事存疑,此時卻不好再與皇上爭辯。
雖然皇上信任他,但忠言逆耳,他提醒一兩句還行,再多啰嗦,皇上也會厭煩。
“您的意思是,暫時不會召孟貴嬪侍寢了?”
皇上皺眉道:“朕暫時沒這個心思,人質嘛弄進來就行了,找一兩個人好生盯著,后宮那么多女人等著朕寵幸,朕哪里忙得過來?”
楚公公連忙點頭。
“奴才明白了。”
心中卻感覺這孟貴嬪絕對不簡單。
剛才聽到孟夕瑤患病,無法侍寢時,皇上氣得臉都變了色。結果從她這走了一趟,皇上怒氣沒了,對她的興趣也消散了。
好在只是個人質,只要盯緊了,應當出不了什么問題。
……
綠水今日有些忙。
昨天晚上曹然帶出去的兵,有很多人受傷,軍中的幾個大夫,忙不過來。
綠水聽著營帳不遠處士兵們痛苦的叫喚聲,主動提出想去幫忙。
孟菱歌本就想找點事干,與曹然說了一下綠水的大夫身份,曹然便將他們三人都帶到了傷兵營。
開始那幾個大夫還看不上一個姑娘家,結果見綠水手腳麻利,查看病情又快又準,都收起了輕視,與她認真配合起來。
孟菱歌與秋藍不會看病,便給綠水打下手,送藥煎藥,照看患者。
三人忙了一下午才洗罷手,回到住處。
孟菱歌將自己對藍安的猜疑告訴了綠水,只是沒說藍英的身份,說是一個軍營中的小兵。
綠水聽完后道:“小姐說的這些特征來看,確實有可能是雙性。但這種事情不好驗證,除非他親自承認,否則……”
她有些說不出口,孟菱歌卻聽明白了。
只要對方不承認,總不能扒下人家的褲子看個究竟。
現在藍英被關押在軍營,讓人按住他,去扒他褲子并不難,但無論結果如何,只要這么做了對藍英而言都是天大的侮辱。
虎翔軍暫時沒準備與藍羽國徹底決裂,就不能將藍英得罪死了。
何況溫止陌還說過,只要藍英所為對得起一個“士”字,便不會將他身體缺陷告知旁人,扒褲子驗身等同于將藍英掛在了恥辱榜上。
溫止陌應該也不會同意。
這個法子確實不行。
綠水見孟菱歌沉眉不語,不由道:“我們是不行,但他的親近之人肯定可以。如果他是軍營中的士兵,朝夕相處的人或許能發現一點異常,他什么年紀,有沒有娶妻,這些也能作為參考數據,若是成親生子的話,那他應該是正常人,若只是娶妻,那他的妻子肯定是知情人。”
孟菱歌眸光一亮。
藍英應該還未娶妻,但他既然這么喜歡假扮色狼,那他有沒有固定的女人,是否流連青樓妓館,他軍營中的將士應該稍有所知。
昨天藍羽國的士兵撤的急,有幾個傷兵留在戰場,被曹然一并帶了回來。
今日孟菱歌在傷兵營還見過,幾個人被關押在一個鐵籠里,目前都已脫離了危險,成了戰俘。
這些人口里或許會有她想要的答案。
戰俘一般人是不能輕易見的,但孟菱歌要見,曹然連原因都沒有問,就欣然同意。
只是安全措施要做好,萬一讓戰俘傷了孟菱歌,他可擔待不起。
將戰俘用鎖鏈捆好了,確定不會傷人后,才敢讓孟菱歌進去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