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歌聽著溫止陌說話,見他鎮定自若,大戰當前依舊毫不慌亂,心下不由也安定了一些。
“我們這一路而來,雖然走得并不快,將士們休息得還不錯,可京城的將士都是養精蓄銳,以佚待勞,正當其時。再加上他們的兵力是我們的兩倍,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溫止陌勾唇道:“我是一軍統帥,若我心生怯意,將士們何來斗志?我是娘子的夫君,若我憂慮不安,娘子更會擔驚受怕。何況,此行直攻京城,雖然兵行險招,但我也做了很多準備,我們的勝算并不低。”
“兩軍交戰,兵力在勝負方面確實存在關鍵作用。但除此之外,還有五個方面也猶為重要。分別是道義,天時,地形,將帥,法規。我比皇上更得民心,對他的軍隊及皇宮了如指掌,且勉強算得上是個合格的將領,各方面綜合比較,我軍勝出的概率至少也有五六成。”
孟菱歌拿出他手中的百官錄,一邊翻一邊道:“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自夸了,軍營中的準備我都知曉,京城內你還做了哪些準備?”
溫止陌就喜歡孟菱歌如此直接坦率的發問,輕聲低語道。
“京城皇上的幾個軍營中,如今都有我已經安插好的人手,且分布在并不顯眼但很關鍵的職位,比如后廚,武器庫,以及糧臺司庫,飲馬夫。另外,我清醒后便與師父有了聯絡,雖未見面,但一直有飛鴿傳書。師父召集了一幫武林之士,如今已到了京城,他們人數雖不多,但個個都有身手,亦是刺探軍情及玩刺殺的個中好手。”
孟菱歌最近看兵書,又與溫止陌經常探討軍事,眼界早就不同之前。
一聽此話,便知溫止陌所說的那些人有多重要,后廚,武器庫,以及糧臺司庫,飲馬夫這些職位雖都不高,卻都是軍營中最致命的所在,一旦出現問題,軍營戰斗力全線崩塌。
更何況,還有一批身手好的武林人員隨時待命。
她先前還認為溫止陌敢說勝算五六成是在安慰她,如今卻感覺溫止陌已經足夠低調。
“那這么說,我們是不是用不上這個百官錄了?”
孟菱歌看著手上的冊子,這上面都是爹對她的一腔父愛,即便用不上她也得好好收藏著。
“當然用得上。有岳父提供的這資料,勝算能再多一成。”溫止陌從冊子中間找到監天司的名字,然后又翻到冊子最后一頁,指向其中一人。
“現在只要說服監天司與此人,即可造成天罰假象,讓京城眾人都知曉皇上無德,天下即將易主。這樣京城將士便會先亂起來,我軍進攻更加勢如破竹。”
監天司是為國家預測吉兇之人,收買他為其所用,確實可以造成天象異變的說法。
可后面一人是八品的小官,與這件事有何關系?
溫止陌見孟菱歌疑惑,將那個官員的資料最下面一行小字指給她看。
擅八卦,養長舌婦人若干,是京城中的耳報神,任何消息經過此人,次日全城皆知。
有了異象,還必須得有人將此事傳揚出去才行。
孟菱歌這下明白了,卻又有新的擔憂。
“但只有兩天就到京城了,這事還來得及嗎?”
畢竟得先將消息傳給京城的人,然后再讓這兩人為己所用,再迅速辦成天生異象之事傳得人盡皆知,兩天時間確實有些匆忙。
“應該差不多。我稍后便傳急信回去。這個計劃我早就想過,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拉攏監天司,如今有了岳父提供的這個消息,監天司不想自己的秘密公示天下,就只能聽我的吩咐。”
溫止陌用手撫了撫冊子上監天司的那一頁。
監天司竟然是琴貴人的情人。
今年兩人還找機會見過一面,且暗通款曲。
照皇上對妃嬪的管制,若是知曉此事,不僅監天司與琴貴人必死無疑,他們的家人亦難保全。
監天司制造天罰假象雖也有性命危險,但家人與琴貴人卻是安全的,而且若溫止陌軍隊來得及時,他還有一線生機。
兩相權衡下,監天司肯定只能按溫止陌說的做。
孟菱歌輕笑道:“那這次爹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以后你不要再埋怨他了。”
溫止陌將孟菱歌拉進懷里,“只要岳父不埋怨娘子,我絕對不敢對娘子的親人有任何不敬。現在岳父支持我們,顧惜娘子,那我對岳父便只剩下孝敬與感恩。”
夫妻兩兩對視,情意綿綿。
溫止陌在孟菱歌額上印下一吻。
“明天軍營扎營在枝頭灣,若是我沒猜錯,明日深夜會有一場惡戰。這是我與京城將士交鋒的第一戰,戰場上刀劍無眼,為防萬一,我會先將你送到安全地方,等這一戰打完,我會馬上來接你。乖乖等我。”
十幾萬人的將士臨時扎營占地面積也比較寬廣,還要規避一些危險地形,先鋒營探查的消息,最符合的地方在枝頭灣。
此地背山面水,既能讓將士們得到充足休息,又能解決用水衛生需求。
但他們能想到的地方,京城官員也能想到。
這是入京城前的最后一晚,按皇上的性格,自然不能讓他們如此順利平安的直接進城。
可十幾萬人的大部隊,并不好對付。
他們肯定會采取偷襲的方式,最好的辦法便是趁虎翔軍熟睡之時,殺個措手不及。
曹然建議換一處地方扎營,讓京城的官兵撲個空。但溫止陌決定將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鱉。
為了不走漏風聲,溫止陌暫時還未將這個想法告知手下將士,孟菱歌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雖有些不舍與溫止陌分開,但她懷著孕又不會武,留在戰場也會是累贅。
孟菱歌將溫止陌的手放到她的腹部,眉眼柔和。
“我與孩子一起,乖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