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歌問道:“現下兩人在何處?你倆在她面前露面了?”
春紅回道:“沒有。我與夏紫一直躲在暗處,是讓兩個他們未見過的丫頭與他們交涉的。按小姐的吩咐,已經把人帶到您準備好的別院去了。鄉下雖消息閉塞,但王爺王妃的身份,關父關母還是有所耳聞,關母還說,未來皇后與關意桉曾有過一段感情,雖說最后鬧得不愉快,但只是您被庶妹搶了夫婿,一時賭氣才會弄得兩敗俱傷?!?/p>
“如今事情已經過了這么久,您的氣應該也消的差不多了,若是她兒子沒有毀容,說不定還能搭上這層關系,更加財運亨通。要不是怕耽誤小姐的事,被關母認出我們的身份,我與夏紫恨不得沖上去打這老太婆一頓?!?/p>
告知關家父母關意桉毀容失聲之時,他們面上沒有悲痛傷心,只是一直追問關意桉現在到底有多少財富,能不能讓他們兩老揮霍余生。
最可笑的是這個老家伙到了此時,依舊認為孟菱歌當時退親是她的損失,若是關意桉沒有毀容,孟菱歌依舊會看在往日情份上幫她兒子。
孟菱歌聽完也笑了。
“若是他們這次真的能助我找出關意桉來,我一定會好好關照,讓關母見識他兒子的‘魅力’,讓她親眼看看關家如何‘財運亨通?!?/p>
孟菱歌購置的別院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里面亭臺花榭,布置精妙,房間里都是奢華家具,就連選擇的丫頭小廝都是機靈懂事的。
關父關母被兩個小丫頭攙扶著到了地方,馬上就想起了關意桉當禮部侍郎時,皇上所賜的宅子。
那里是他們住過最好的房子,可惜沒有住多久,兒子便被罷官下獄,他們都還沒好好享受就只能離開。
眼下這個宅院雖沒有那個宅子寬敞,但好在雅致舒適,比他們住的那個牛欄更是要強上千萬倍。
兩人越看越是滿意,又擔心被身邊的丫頭嘲笑沒有見識,便指手畫腳的點評,頤指氣使地折騰。
“桉兒這孩子肯定是住在家里的時間少,你看那幾個下人眼里跟看不到活一樣,這花該修剪了,你們讓他幾人去干?!?/p>
“就是。這花瓶擺在這里太礙事了,等下送到我房間去?!?/p>
“還有你們的稱呼不對,我兒如今也算個人物,但他還年輕,你們不能喚他為老爺,得叫東家。喚我們兩老,才應該是老爺,老夫人,聽明白了嗎?”
兩個小丫頭心下鄙夷,面上恭敬應是。
“明白了,老爺,老夫人?!?/p>
春紅姐姐吩咐過,只要這兩人不造成嚴重后果,都先順著他們。
別院的下人謹記春紅的叮囑,對關父關母無所不從,兩個兩家伙將他們支使了一兩個時辰,過足了使喚下人的癮,也對兒子如今成為有錢人的事情確信無比。
關父關母折騰地累了,才想起他們如今的這一身與現在的宅院極不搭配,正要再使喚下人去找幾套干凈衣服,他們洗個熱水澡,體面的等候兒子回府時,便聽到府門處傳來聲響。
“應該是東家回來了?!?/p>
聽到小丫頭這話,關父關母哪還顧得上別的,著急忙慌的往府門外趕。
遠遠看到一個戴著面具,被幾人圍在中間的男人,關父關母狠狠揉了揉眼睛,就哭哭啼啼地沖了過去。
“我苦命的兒啊,娘做夢都想你回來。還好老天保佑,我兒還活著,這下我和你爹終于有指望了……”
“桉兒,我的桉兒啊,你不在我與你娘受盡了欺負,眼下你有本事了,可得為我倆做主啊,你也真是狠心,都住上這么大的宅院了,怎么今天才想起接我們來,你都不知道我們住的那是什么地方?!?/p>
兩老一人緊緊拉著關意桉的一只手,不停訴說著他們的委屈與難處。
雖然看不到關意桉的臉,但他們本能就是感覺此人很熟悉,何況之前就有丫頭告訴過他們,關意桉因為意外毀容失聲,所以他們這個戴面具的人肯定是他們的兒子。
關意桉渾身的血似乎都凝固了。
今日侍衛帶他出來,說是王妃感激他救助孟小公子,給他另外安排一個清靜之地長住。
他當時就感覺這是孟菱歌的試探,他猜測這個帶他去的新地方,肯定有詐。
要么是能讓他露出破綻的舊物,要么是能令他破防的舊事。
只是他千猜萬想,都未料到孟菱歌會將他父母都給找來了,他爹娘是什么人,他比孟菱歌更清楚。
唯利是圖,自私自利。
父母這簡單的幾句話,讓關意桉馬上理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關父關母是受孟菱歌蒙騙,來找他相認,要他贍養晚年來了。
關意桉心中暗暗叫苦,他自己現在自身難保,怎么可能還顧得了這兩個老的?
只要他敢表現得有一點溫情動容,孟菱歌一旦確定了他的身份,便是他的死期。
可是半年不見,雙親便老邁了這么多,對上花白發絲與渾濁雙眸,他縱是鐵石心腸,此時也無法做到毫不在意。
好在他戴著兩層面具,又說不出話來,方能做到心中驚濤駭浪,看著卻平靜無波。
關意桉微閉了閉眼,下一秒睜開之時,便已是茫然無措,冷漠抗拒之態。
孟菱歌提前躲在暗處,見關意桉僵持的那一下心中暗喜,就等關意桉回應關家父母,便能馬上將其拿下。
可關意桉動容的時間實在太短,也就是孟菱歌的眨眼功夫,他已經是完全不認識關家父母的樣子,眸光冷淡,全身都在疏離。
剛才那一瞬的反常就也更像是被陌生人嚇到后的本能反應。
到底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他真的不是關意桉?
那頭關父關母也注意到關意桉的抗拒,不由暗自后悔剛才進門只顧著欣賞這大院子,未來得及好好梳洗一番,定然是這副寒酸落魄的樣子嚇到兒子了。
關母將關意桉抓得更緊,這回是真的落了淚,倒不是心痛兒子,只是不能放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