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醫屬于太醫院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其他太醫看不上他精通的類別,他也瞧不起其他太醫的本領。
因為黃太醫主要負責補腎壯陽,補益腎氣。若是遇到縱欲過度,對那方面需求過高的君王,他便是太醫院最重要最風光的大夫。
上一任皇上雖然不是太好色之人,但最后幾年他年邁體衰,有時也會有心無力,故而還是會偶爾請黃太醫過來針灸以及配藥。
因此黃太醫當時在太醫院頗受器重,自溫止陌登帝后,他后宮僅有孟菱歌一人,又年輕力壯,從無召見黃太醫的必要。
這三年黃太醫在太醫院可有可無,領著太醫院最低的月俸,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官員們幾乎都要忘記太醫院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今日在此貿然撞見,黃太醫又形跡可疑,老臣們仔細回想才想起他的身份。
“黃太醫是來找皇上的嗎?是不是……”
老臣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一句話未說完,其他人卻都猜到了他的意思。
黃太醫只會調理醫治男人那方面的能力,皇上見黃太醫,肯定就只有一個可能,皇上有此需求或者問題。
若是正常的小毛病,或者只是稍加調理,黃太醫根本就沒必要跑,皇上對這方面重視,則皇嗣有望,百官高興還來不及。
黃太醫這般怕被人看到的架勢,只怕皇上不是有需要,而是這方面出了問題。
眾官互相打探兩眼,很快有老臣看向孤硯道。
“孤將軍身手好,您去追上黃太醫,打聽一下情況。”
孤硯皺眉道:“這不合適,既不屬于本將的職責,又無正當理由。”
“怎么沒有?”
最先發問的官員鄭重道:“此人鬼鬼祟祟,形跡可疑,誰知道是不是受人指使,謀害皇上?在座眾人,武將中您的官職最大又最年輕,此等危害皇上安全的事,您沒看到便也罷了,看到了還置之不理可就是您的不對了。”
孤硯見其他官員也紛紛點頭,都期盼著他去打聽一下,猶豫會兒還是同意下來。
“您說的在理,本將去打聽。”
孤硯話音剛落,人便出了殿門。
勤政殿外有宮人守候,但官員們是自發跪在這里,皇上并無約束他們,故而無人阻攔,任他們來去自如。
其他官員本都快要堅持不住了,此時突然窺見此等了不得的大事,一個個緊張等候,聚精會神。
先前盼著皇上與王爺早點出來,現下倒盼著皇上與王爺再多耽擱會兒,讓他們有時間能等到孤將軍回來,問明真相。
孤硯走的快,回來的也快,半盞茶的功夫,便出現在眾官員的面前。
“黃太醫說只是過來給皇上調理下身體,各位莫要胡思亂想,杞人憂天。”
“那就好,那就好。”官員們聞言點頭道:“臣等都是關心皇上。”
也還有官員不信。
“那黃太醫為何要跑?為皇上調理身體本就是他的份內之事,怎的看到我們,跟老鼠看到貓一般。”
“孤將軍可有好好地審他一審?黃太醫剛才的舉動實在可疑。”
孤硯開口:“他說是怕打擾官員與皇上議事,便先行離開。反正本將已經問過了,你們不信的自己去追去審。這小子現在膽子很小,被本將問過話后就撒丫子跑了,藥方掉了都不知道。你們誰回府時經過太醫院,把這藥方還給他。”
“還有藥方?孤將軍可否借本官一閱?”
官員聞言個個伸長了腦袋,也不管看不看得懂,都盯著那張藥方瞧。
孤硯隨手一遞,官員馬上傳遞開來。
“啊!”很快就有官員一聲驚叫,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馬上捂住嘴,謹慎的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皇上所在的房門,跪著身子連退幾步。
官員們一看他這動作便知,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絕非小事,是生怕說的話被皇上聽到,便都跟著連連后退,直到退至墻角,眾官員才用眼神催促他快些解釋,剛才失態的緣由。
那個官員滿臉通紅,指著手中藥方道。
“這里面全是補腎壯陽的藥物,我有個朋友,那方面不行,我曾陪他去醫館開過藥,開的藥方與這個幾乎一模一樣。”
他越說越是緊張害怕,聲音壓得越低,引得眾人都湊近了去聽。
“不過我那個朋友藥方的劑量可沒有這么重,這藥方上的劑量足足比他大了五六倍,可能,可能是完全不行,才會下這么大的劑量刺激,這,用多了身體亦會虧損嚴重……”
什么?
眾人瞠目結舌,有人搶過藥方細看。
繼而情緒激動,手腳顫抖道。
“鹿茸、淫羊藿、巴戟天、仙茅、肉桂、附子……確實全是壯陽之物,本官也……本官的朋友也開過此藥,這藥的劑量確實嚇人,皇上的身體已經這么嚴重了嗎?”
有官員輕聲喝斥。
“別亂說,這只是一張藥方,誰說這是開給皇上的了?有可能是黃太醫給別人開的,說不定就是開給你等的朋友呢……”
然而更多的官員都不是這么想的。
“黃太醫貴為太醫,除了給皇上看病,還能給誰開藥方?再說他剛才那么慌張,明顯是怕被我等發現他給皇上開這些虎狼之藥。”
“這等太醫簡直是害群之馬,我等應該稟告皇上,讓皇上將其斬首示眾。”
“皇上何其圣明,哪能被一個小小太醫所蒙騙?黃太醫那種膽小之人,若不是得皇上授意,借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
“是啊!臣聽說皇上當年對戰藍羽國時,與當時的藍羽國六皇子及他的護衛大戰了一場,那些護衛精通陣法,皇上雖最終僥幸獲勝,生擒了六皇子,但受了重傷,身上沒幾個好地方,是不是就是在那場戰爭中傷了身子……”
“細算起來,皇后確實是在那場戰爭前就有了身孕,怪不得這幾年皇后再無所出,且皇上即位之時便發誓絕不設后宮,只要皇后一人,我等都以為皇上是癡情之人,原來竟是怕身體的隱秘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