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貞。
云安城。
微風拂面如酥,朝霞鋪在市井街頭,逐漸熱鬧起來。
“炊餅——”
“脆梨咯——”
街邊叫賣不絕,突然傳來一道嘹亮聲音。
“踢館!”
商販百姓循聲望去,只見一身材筆挺,腰間橫刀,朗目劍眉,匪氣十足少年,身后押著幾駕馬車,立于街道正中。
順著他目光,抬眼觀瞧。
醉安樓!
看清匾額三個大字后。
滿街哄笑。
“哈哈哈,我沒聽錯吧,這俊哥到青樓踢館?”
“有點意思,不知這俊哥,踢的是哪位姑娘的館啊。”
“長這么俊可惜了,眼神不咋好?!?/p>
樓外,兩個撐門面的打手,聽此言臉都氣綠了。
神經病吧,大早上到青樓踢館?
見對方氣勢很足,強壓心頭怒火,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笑容:
“公子怕是來錯了地方,要踢館到鏢局,那邊常年接待?!?/p>
少年咧嘴一笑:
“就踢你了咋地?”
一聽這是來找事的,兩個打手也不含糊,沖院內喊一嗓子:
“海爺,有人嗆茬子。”
話音剛落,院內傳來一道粗獷嗓音:
“嗆茬子?不知這地方我罩著的么?”
說話間,從里面走出一壯漢。
壯漢光著腦袋袒胸露腹,一道猙獰刀疤從脖頸直扯到腰間,滿是老繭手中,轉著兩枚鐵核桃。
咔嚓作響。
“完了完了,海爺都出來了,這俊哥要倒霉?!?/p>
“快去報官吧,不然這俊哥會被打死的?!?/p>
“打死不至于,最多半個月起不來床?!?/p>
“這么俊,打趴下也心疼呀?!?/p>
街上嘈雜聲不斷,海爺停住身子,見來人是個英俊少年,身后還跟著一隊馬車,瞇了瞇眼睛:
“咋回事?”
尾音剛落下,只聽嗖的一聲,沒人看清少年怎么動的,等反應過來時,海爺已被他扼住咽喉。
“砰——”
眨眼間,人高馬大的海爺,便被少年單手懟在墻上。
“噼啪啪——”
瓦片掉在地上摔個粉碎,街面瞬間安靜,無數路人商販都驚掉了下巴。
臥槽。
這可是海爺啊,醉安樓供奉的金牌打手,就這么被少年一招制???
兩個打手目露驚恐,身子不由踉蹌后退,海爺被駭得額頭見汗,急聲高呼:
“少俠且慢,您有仇找東家去,別沖我來啊......”
少年嗤笑一聲,見他這慫包軟蛋樣,怪不得生意被人盯上,一撇嘴:
“核桃里有仁么?”
海爺被問得腦瓜子都宕機了,反應過來后,將手里兩枚鐵核桃,哆嗦著送到少年面前:
“鐵......鐵的......沒......沒仁......”
少年劍眉輕挑,白了他一眼:
“啥也不是!”
向后一怒嘴:
“馬車里是你們醉安樓的物資,麻煩簽收一下?!?/p>
海爺更愣了,被掐著脖子,只能將兩手攤開:
“那個......那個少俠......您來送物資,得東家簽收......我.......我就是個撐門面的......”
“我叫陳梁,你們東家大姐養子,車上拉的香粉胭脂,貨已送到,火燒水泡概不負責!”
一聽東家大姐養子,海爺愣住,上下打量對方兩眼,疑惑道:
“少俠既是東家大姐養子,何不找您三娘簽收,為難我個下人干嘛呀?”
陳梁并未答言,伸手掏出一張貨物清單,往他腦門上一拍,黏住后轉身就走。
見三娘?
我要敢見,還用得著為難你?
門外吃瓜人群都看愣了,交頭接耳輕聲叨咕:
“好俊的身手?!?/p>
“聽他自報身世,好像是莫家少東家?”
“確實是,聽說醉安樓東家,的確有個大姐在涼州那邊,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領頭車夫不知少爺心中想法,見他轉身要走,上前好心提醒著:
“少爺呀,您偷東家肚兜一事傳到三娘耳朵里,估摸想法子收拾你呢......”
車夫話還沒說完,立即被陳梁大手捂住嘴,眼珠子一瞪,威脅意味十足:
“再說......再說揍你!”
一群吃瓜群眾看得津津有味。
醉安樓內也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姑娘聽到動靜,紛紛好奇地冒出頭來。
見到如此多的美色,陳梁心中感慨,小爺終于脫離苦海了。
他來到這個名為大貞的朝代,已經十八年。
穿越一個棄兒身上,干娘莫晚見他可憐,便帶回去收養。
兩三歲蘇醒記憶,陳梁便生活在涼州一座邊塞小鎮的武館里,除東家干娘是個女的,其余都是糙漢子。
陳梁六七歲展露絕佳根骨,莫晚眼睛發亮,不顧他哭喊反對,硬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
莫晚一生未嫁無子,早將陳梁當作衣缽繼承人,將一個想抄詩,發明肥皂,釀烈酒的現代靈魂,硬生生揍成了武館第一金牌打手。
直到上個月,她發現自己的肚兜,莫名其妙出現在陳梁房間里,結合之前丟失的褻衣,嫌犯終于鎖定。
輕嘆一聲,知道陳梁長大了,與自己在邊塞武館呆著,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好男兒志在四方,如今一身本事學成,不如出去闖闖。
正好三妹來信求助,醉安樓的生意近日被山匪盯上,總來敲詐勒索,需要武館里派幾個人去幫忙。
姐妹倆約定,讓陳梁帶一隊幫手,送去胭脂水粉,到云安城落腳后,由三妹監管他讀書,爭取考上功名走仕途。
這小子從小無師自通,沒事總能念出幾句詩。
可莫晚一介女流武夫,哪里聽得出好賴。
若三妹看不住,那邊還有二妹呢。
一個開青樓,一個開鏢局。
不信管不住這小子。
然而,陳梁有著自己的規劃。
考什么功名?
沒前途。
前世一方社團老大,混黑道才符合他的性格。
這方古代亂世他清楚,大貞朝別看幅員遼闊富庶異常,實則內部糜爛不堪。
官官相護,貪贓枉法者比比皆是。
這樣的朝廷能撐多久?
等自己考了功名,恐怕外敵早打進來了。
不如混老本行,找個山頭當老大,發展武裝力量比啥都實在。
可還沒走出兩步,陳梁突感腦袋一疼,耳邊傳來一聲脆響:
“鐺——”
一根撐起推窗的支桿,從醉安樓三層窗戶跌落,正砸他腦袋上。
這貨抬眼望向三樓,卻見一千嬌百媚風韻倩影,白皙素手扶著窗沿,嘴角含笑看著他,紅唇輕啟,聲音酥麻入骨:
“小家伙,到三娘這耍威風來了?”
三娘眉彩春黛,淡粉指尖隔空點在他頭上:
“給我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