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梁帶人挑了青龍寨。
逼問出想要的情報,將人員安頓下來后,立馬返回城內。
此刻天已黑了,三娘忙完事情,肯定來查房。
發現我偷跑,必然挨鞭子。
這貨躡手躡腳蹭到醉安樓外,躲巷子里偷眼觀瞧。
發現門口小廝正常拉客人,隱約還能聽見一樓大廳有姑娘唱曲。
再看向三樓自己房間,窗戶緊閉,里面黑漆漆的。
“呼——”
舒了口長氣,心道太好了,三娘還沒來查房。
這貨借著夜色掩護,輕車熟路爬墻。
一邊爬,還一邊想著好事呢。
待會進屋,先拿著那幾本冊子看,待三娘進來,見我這么用功讀書,肯定要夸我。
屆時我再表現乖巧些。
嘿嘿嘿。
沒準三娘一高興,把禁閉解除了。
小爺沒了緊箍咒束縛,那不徹底爽歪歪。
先將城外其余山寨掃平,坐穩一方勢力當個逍遙老大,在城里表現乖一些,三娘還能給我相門親事。
不不不,一門不夠,小爺鐵腰子,起碼得三個!
至于長相嘛,小爺倒是不挑,林黛玉一款侍候著,楊玉環一款揉捏著,西施一款挑逗著......
桀桀桀!
這貨心里想著美事,嘴丫子都咧到后腦勺了。
輕聲拉開窗子,見屋里黑漆漆的,桌上物品一如自己出來時那般擺放。
嘿嘿。
輕松拿捏。
這貨鬼鬼祟祟爬進屋,關上窗子剛想燃蠟燭,來個秉燭夜讀。
突然。
眼前亮的刺眼,四周數盞燭火同時點燃,屋內亮如白晝。
陳梁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時,面前凳子上,端坐兩個大美人,一個眉目含春嘴角掛著壞笑。
一個冷若冰霜,鳳眼帶煞。
兩人身后,站著五六個剛點燃燭火的丫鬟。
三娘自不用多說,笑瞇瞇準備看戲。
二娘莫清霜,此刻盯著陳梁的那雙鳳眼,仿佛帶著利刃,一開口連梁兒都不叫了:
“小崽子,你回來了?”
陳梁嚇一哆嗦,不用問,此女正是城外鏢隊馬車中的女子。
沒想這塊冰疙瘩,就是自己素未謀面的二娘。
壞了壞了。
此刻的莫清霜,給陳梁的感覺就是,考了0分后,回家見到的家長。
一般無二!
“陳梁見過二娘!”
陳梁反應很快,將身體站得筆直,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
一旁莫紅鸞歪歪腦袋,就這么幸災樂禍看著他。
小犢子。
今天看你怎么死。
莫清霜鳳目瞇了瞇,一道寒光射向陳梁,淡粉唇瓣開合:
“干嘛去了?”
“回二娘的話,我在屋內看書良久,眼睛有些乏累,出門透透氣。”
該說不說,陳梁演技相當可以,面對二娘問話,沒露出絲毫破綻。
就是看書看累了,出去透透氣。
很正常!
見這家伙還在撒謊,莫清霜心里火氣升騰,一雙鳳眼瞇得更深了:
“到哪里透氣?”
陳梁對答如流:
“城內云澤書院,我想提前感受一下書院氛圍,備考下月童試。”
莫清霜點點頭:
“嗯。”
“王震托我給你傳個話。”
陳梁一愣,王震是誰,又傳什么話?
小爺在這,也沒認識別人啊。
正當他懵逼間,莫清霜一本正經開口:
“他卵子里有仁,要不,擠出來給你嘗嘗?”
此言一出,全場都繃不住了。
身后五六個丫鬟,全部紅臉低頭,沒想到一向清冷的莫清霜,也能說出這種糙話。
就連莫紅鸞都驚呆了,震驚望向二姐,眼里寫著懵逼兩字。
二姐。
要不咱換個詞,這也太......
即便陳梁再厚的臉皮,此刻也破防了。
廢了廢了。
猴子他爹,狒狒了!
全暴露了。
“咳咳——”
“那個二娘......我......我......”
陳梁不知怎么回復,可莫清霜從進門起,就沒打算放過他,擺擺手,讓身后丫鬟們全部離場。
這是給陳梁留些面子,當著下人面教訓兒子,總歸傳出去不妥。
丫鬟們應了一聲走后,屋門關上,莫清霜來到陳梁面前,感覺氣勢不夠,索性搬來凳子,站上面,俯視他:
“剛來第一天,殺了伏牛寨四當家的不說,就連二娘的山寨,都讓你挑了。”
“說說吧,你個小崽子什么意思?”
陳梁額頭汗都下來了,徹底完犢子了。
誰能想到青龍寨,是二娘的產業。
怪不得,二娘鏢隊路過青龍寨地界,對方沒有反應呢。
原來都是二娘開的。
城里開鏢局,城外設匪寨。
該說不說,這手養寇自重的戲碼,當真高明。
自己鏢隊隨便過,別人鏢隊來了就劫,以后這趟鏢線,那不全是自己說了算么。
心里為二娘高明手段點贊時,莫清霜冷聲再度傳來:
“說。”
莫清霜冷喝出聲,如蘭般溫熱口氣,直噴陳梁臉上,后者縮了縮脖子:
“二娘恕罪,我......我也不知青龍寨,是您的產業呀。”
莫清霜單根手指點在陳梁腦門上:
“即便不知二娘產業,那你挑山寨是什么目的?”
陳梁心知事情暴露,只能實話實說:
“我不是給三娘闖禍了么,一時找不到伏牛寨位置,所以......”
“所以就給二娘寨子挑了,逼問伏牛寨情況,然后展開報復?”
陳梁被懟得埡口無語。
索性不說話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見他不說話,莫清霜輕哼一聲伸手向后,意思要拿老三的鞭子。
莫紅鸞見老二要來真格的,擔心傷了陳梁,再也不敢看戲,連忙開口勸著:
“老二算了,梁兒也知道錯了,饒他一次吧。”
話剛說完,便迎上莫清霜冰冷眼神。
姐妹倆不用說話自有默契,二姐這是真的動怒了,再也不敢藏著掖著,將小皮鞭遞到她手里:
“輕著些。”
莫清霜狠狠白了她一眼,扭頭對上陳梁:
“說,老大讓你干嘛來了?”
“讀書。”
“啪——”
一鞭子抽在陳梁屁股上,覺得不順手,又讓他把身子側過去:
“你還知道讀書,我看你想當匪。”
“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給陳梁抽的嘴角直抖。
這兩鞭子,雖收著力也疼啊。
“那群塞外的人,與你什么關系?”
“我手下。”
“啪——”
“年輕輕輕不學好,老大是怎么管教你的?”
“啪——”
“明明可以讀書,為什么聯絡那群馬匪?”
陳梁被打的也不服氣:
“他們都是好人,從不欺壓百姓......只截皇......”
“啪——”
這鞭子力道加重,莫清霜是真的生氣了。
“馬匪還是好人,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壞人?”
見二姐馬上要暴走,莫紅鸞再也坐不住了,一步擋在陳梁身前,吼道:
“老二你......差不多行了,梁兒才來一天,你還打算怎樣?”
莫清霜冷眼對上莫紅鸞:
“才來一天,你知道他闖下多大禍么?”
“伏牛寨是那么好惹的?”
“馬奎身后還有多少背景,這些你知不知道?”
莫紅鸞將陳梁死死護在身后,脾氣也上來了:
“他有多大勢力怎樣,梁兒都要被你打死了,此事不用你管,我自能應付。”
別看莫紅鸞準備了鞭子,可真抽在陳梁身上時,仿佛抽在她心尖上。
連二姐都敢嗆聲。
莫清霜盯著莫紅鸞:
“你應付,你拿什么應付?”
“給我閃開,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他。”
莫清霜此刻正在暴怒臨界點,可莫紅鸞也不含糊,直接背身去:
“伏牛寨的人,是我讓梁兒殺的,你的山寨,也是我讓梁兒挑的。”
“有什么氣朝我身上使,抽死我,不許再打梁兒。”
見莫紅鸞如此舉動,莫清霜胸口劇烈起伏兩下:
“你瘋了不成,也要像老大那般護犢子?”
“老大我管不著,反正梁兒到了我這,誰都不許欺負他。”
莫清霜手舉鞭子,身子氣得直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大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沒想到老三也這樣。
都將陳梁慣成啥樣了,好好的書不讀。
非要當匪。
可不管她怎么氣,莫清霜護在陳梁面前,她也逐漸冷靜下來。
半晌后,長長嘆了一口氣,自嘲一句:
“罷了罷了,你們娘倆寸草春暉,我反倒成了惡人。”
這時不用莫紅鸞開口,陳梁找準機會站了出來,揉著屁股討好:
“二娘別這樣說,干娘平時總提起您,說二娘宅心仁厚,看事物有遠見。”
莫清霜白了他一眼,剛想懟兩句,又被陳梁接上:
“依孩兒看來,二娘不光有遠見,而且長得美,是那種超凡脫俗,不可方物的美。”
“......”
陳梁一頓彩虹屁,拍的莫清霜臉都有些紅了,將小皮鞭一丟,一屁股坐在榻上,順手捋了捋頭發:
“行了,你就是嘴好。”
扭頭又瞪了陳梁一眼:
“那破寨子,你就留著吧,正好我也沒精力照看。”
“切記,這邊不是你們塞外匪幫,江湖也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中原地界江湖,里面水深著呢,萬不可招惹是非,更不可找上伏牛寨。”
“此事我想辦法解決,你今后給我安心讀書,讓手下那群馬匪,都安生點。”
聽到這里,莫紅鸞訕訕開口:
“老二,伏牛寨那邊......你打算怎么解決?”
莫清霜深吸一口氣,強制鎮定道:
“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說完,再次叮囑二人:
“老三,從今往后,你務必監管梁兒讀書,管不住就送我這來。”
“嗯嗯,好的二姐。”
只要二姐不搶人,莫紅鸞啥都答應。
莫清霜再次開口:
“禁閉給他解開,明日便去學堂報道,管他過不過童試呢,先積累經驗。”
“夫子若是為難你,報上金威鏢局名號,二娘給你做主。”
莫清霜不此事上計較,陳梁心里如釋重負。
可接下來的麻煩又來了。
自己去讀書?
真是這塊料么?
大貞朝雖腐爛不堪,但科舉制度健全。
自己前世雖上過四年大學,但在這方古代,真的能行么?
無數疑問充斥腦海,陳梁只感腦瓜子生疼。
自己若不去,三位干娘定然傷心。
想想后。
反正看看也行,不是那塊料也好讓她們死心。
天下又不只讀書一條路。
當匪。
照樣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