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了,開會了!”
“都到前院集合!”
傻柱大聲喊著。
從后院一直喊到中院,又跑到前院吆喝。
聽說要開會,各家各戶都派了當家人出來。
張宏明聽到聲音,不慌不忙。
拎著小板凳,往兜里裝了些瓜子花生。
慢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去。
張宏明來到前院時,院子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三位管事大爺坐在正中的桌子前——易忠海坐中間,劉海忠與閆阜貴分別坐在兩邊。眾人或坐或站地圍著他們,人群中能看到傻柱、許大茂和秦淮如等人的身影。
張宏明隨手把小馬扎放下,坐下來就開始嗑瓜子。周圍陸續有人發問:“壹大爺,今天到底啥事?”“突然開會也不提前說一聲。”“有事就直說吧。”
易忠海正要開口,劉海忠搶先接話:“這事是壹大爺提的,我和叁大爺都覺得該辦,才把大家叫來。”他擺出一副官架子說了半天,張宏明在心里直笑——這人一貫愛擺譜,可一輩子都沒當過官。
“今天叫大家來,是商量給賈家捐款的事。”易忠海喝了口茶說道。這話一出,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有人小聲嘀咕:“怎么又要捐?”“上回捐完才幾個月。”“賈家又出啥事了?”
賈張氏立刻拉長臉,兇巴巴地瞪著說話的人。秦淮如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角,怕她當場發火。
賈家現在還沒收到錢。
別人說什么難聽的話,賈家也只能忍著。
“賈家最近確實不太順。”
“可不是嘛,前兩天賈老太太打噴嚏都咳出血了。”
“棒梗那孩子更倒霉,手上沾了膠水不說,還摔破了頭。”
“這些日子賈家確實不好過,大伙兒都看見了,該幫襯幫襯。”
傻柱一個一個說著賈家的難處。
眾人一合計,賈家最近確實走背運。
“傻柱說得對。”
“秦淮如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多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
“咱們院里的鄰居,能幫就幫一把。”
易忠海最后拍板。
“等我家緩過勁兒來,一定記著大家的恩情。”
秦淮如適時接過話,眼眶有點紅。
這時候再說不捐,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我先出十塊錢表個心意。”
易忠海把錢放在桌上。
“謝謝壹大爺。”
秦淮如心里樂開了花。
“我捐五塊。”
“雖說工資不高,但賈家的難處我都看在眼里。”
傻柱掏出皺巴巴的五塊錢。
雖然兜比臉干凈,但這種時候他從不落后。
“謝謝柱子哥。”
“客氣啥,都是鄰居。”
“要不是工資低,我肯定不止給這點。”
傻柱滿不在乎地揮手。
他斜眼看著張宏明。
意思再明顯不過。
分明是在點張宏明的名字。
“我工資高些,但家里吃飯的嘴也多,就捐五塊表個心意。”劉海忠拿出五塊錢放在桌上。
“我家人口多工資少,捐一塊錢吧。”閆阜貴摸出一塊錢。
秦淮如連連道謝。
雖然每戶捐得不多,但全院加起來數目也不小。
眼下只有三位大爺和傻柱捐了錢,桌上已經有十九塊錢。
突破三十塊肯定沒問題。
秦淮如想著就高興。
賈張氏笑得合不攏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張宏明,該你捐了。”
“你現在可是七級焊工,還是單身漢。”
“上次給賈家捐款你沒出,這次總不能躲了吧。”傻柱大聲說道。
“對,上次張宏明一分錢沒出,我都記著呢。”
“這次得讓他把上次補上。”
“最少也得拿五十塊。”賈張氏趕緊附和。
眾人聽了都暗暗吃驚。
五十塊?這賈老婆子還真敢開口。
普通人家一個月能攢十塊就不錯了。
她一開口就要五十,比**還狠。
“宏明哥,我媽說話直,您別往心里去。”
“捐多捐少都是心意,只要您肯幫忙,我們全家都記得您的好。”秦淮如拉了拉婆婆的衣袖,笑著對張宏明說。
那樣子不像求人捐款,倒像是在討債。
張宏明依舊不慌不忙。
他目光掃過院子里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張宏明,別磨蹭了。”
“你都已經是七級焊工了,捐二十塊應該沒問題吧?”
傻柱不耐煩地催促。
“人家宏明以后要當工程師的,二十塊算什么。”
許大茂在一旁起哄,故意給張宏明找麻煩。
“宏明,大伙兒都在等你呢。”
“你跟賈家一個院子,幫一把還能落個好名聲。”
易忠海笑著說道。
“哦?都指望我出錢?”
張宏明看了看在場的人,這才慢悠悠開口。
“不瞞你說,今天給賈家捐款,你才是主力。”
傻柱直接把話挑明。
“是嗎?你們還真看得起我。”
張宏明裝作驚訝。
“張宏明,你到底捐多少?”
“一個月七十八塊五,花不完留著還能生錢嗎?”
賈張氏急得不行。
“對,你先表態,給大家帶個頭。”
傻柱也跟著附和。
“行吧,我捐一塊。”
張宏明不緊不慢地說。
“什么?就一塊?”
傻柱瞪大眼睛。
“捐多捐少都是心意。”
張宏明笑著回應。
“一塊錢是打發叫花子的!”
“賺那么多就捐這么點,說出來丟人!”
賈張氏一開口就罵。
“一塊就一塊吧,總比沒有強。”
秦淮如拉住婆婆,陪著笑臉。
只要張宏明肯出錢,這次一塊,下次就能更多,她心里打著算盤。
“這一塊嘛,上次已經給老太婆了,這次我不給了。”
張宏明慢悠悠地說。
“我什么時候給過你一塊錢?”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賈張氏扯著嗓子喊,氣得渾身發抖。
“張宏明,你可真會胡說八道。”傻柱怒氣沖沖地插話,“你干脆說給了賈家一百塊得了。”
“大家都記得嗎?前幾天賈張氏滿院子喊,說是我給了賈家一塊錢。”張宏明慢慢說道,“這才幾天,總不會就忘了?”
“那不算!”賈張氏尖聲叫道。
“怎么不算?你剛才說的話難道是放屁?”張宏明冷笑。
“那是你打我的賠錢!”賈張氏強辯。
“真好笑,當時全院的人都聽到了。”張宏明諷刺道,“三位大爺總不會都是聾子吧?你們說句話,這老太太是不是親口說過這話?”
“確實有這事。”易忠海臉色不好地回答。
“我也聽見了。”劉海忠憋著氣說,心里暗罵張宏明太會挑事。
“確實是這么回事。”閆阜貴點頭附和。
“看見沒?三位大爺都作證了,我確實給過賈家一塊錢。”張宏明得意地說。
張宏明咧嘴笑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七級焊工就出一塊錢。”
“不怕遭報應嗎?”
賈張氏氣得直跺腳。
“張宏明,好歹是個七級技工,怎么這么小氣。”
“捐個五塊十塊有什么大不了?”
“賈家都這樣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傻柱連珠炮似的數落。
“宏明,確實該多出點。”
“要對得起你的身份。”
易忠海插話。
“照我說,張宏明捐二十都算少的。”
“月薪七十八塊五,二十塊才四分之一,算什么?”
許大茂也湊過來煽風點火。
他早就看不順眼張宏明,巴不得讓他出血。
“既然大家這么說,那我就給個面子。”
“捐個二三十也不是不行。”
“不過我有個疑問。”
張宏明慢悠悠地說。
“有話快說。”
傻柱不耐煩地催促。
“為什么要給賈家捐款?”
“這事我搞不明白。”
“總得有個理由,不然誰來找我要錢,就算金山銀山也得搬空。”
張宏明反問。
“這還用問?賈家太難了。”
“秦姐一個人帶三個孩子,飯都吃不上,咱們不幫,賈家怎么活?”
傻柱脫口而出。
“是嗎?可我覺得不像。”
“要說困難,院里誰能比韓老頭更困難?”
“韓老頭在外干苦力,一個月最多掙十五塊,養三口人。”
“秦淮如月薪二十七塊五,家里五口人,還有傻柱經常帶飯盒接濟。”
“大家說說,賈家和韓家哪個更困難?”
張宏明有條理地分析著。
張宏明可不是亂說的。
他掰著手指頭算賬,兩家的情況一目了然。
這些數字都是實打實的,絕無虛假。
“這樣一比,韓老爺子家確實比賈家困難。”
“按傻柱的說法,咱們應該給韓家捐款才對。”
“對,怎么變成給賈家了?”
大家紛紛點頭。
畢竟傻柱之前說賈家困難,讓大家捐款。
但張宏明一算,韓家才是更需要幫助的。
傻柱當場愣住了。
一時轉不過彎來。
感覺被張宏明繞進去了。
“韓老哥,今天這捐款我做主,改成給你家。”
張宏明朝人群里的韓有田說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還能湊合過。”
“無緣無故收大家的錢,我心里過意不去。”
韓老頭連連推辭。
臉都紅了,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的,街坊鄰居互相幫忙。”
“再說,賈家已經收過好幾次捐款了,她們不覺得丟人嗎?”
“你得向賈家學學,她們那臉皮比城墻拐角還厚,你只要學一點就夠了。”
張宏明擺擺手。
狠狠地罵了賈家一頓。
“張宏明,你這是指桑罵槐說我嗎?”
“你以為我聽不出來?”
“我看你才不要臉,七級焊工只捐一塊錢,說出來都丟人!”
賈張氏跳著腳罵。
“喲,捐錢還挨罵,那把我那一塊錢還給我。”
張宏明伸出手。
賈張氏慌忙往后退。
錢進了她的口袋,還想拿回去?想都別想。
“宏明,我們家捐款的事就算了。”
“現在還能應付,真到了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再想辦法。”
韓老頭語氣誠懇。
“當初賈家困難,全院的人都捐了,現在你家有難,大家自然該幫一把。”
“咱們院里的三位大爺都是明白人,只有那些沒心沒肺的混賬,才分不清輕重。”
“壹大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宏明笑著問。
“???”
易忠海額頭青筋直跳。
竟然說出“沒心沒肺的混賬”這種話,還問什么理!
難道我還能說分不清嗎?
劉海忠憋得滿臉通紅,五官都擰在一起。
閆阜貴抬頭看天。
假裝沒聽見。
秦淮如趕緊朝傻柱使眼色,讓他把話題拉回來。
再讓張宏明這么攪和下去,給賈家募捐的事就要黃了。
“胡說什么!咱們本來就是在說給賈家捐款。”
“張宏明,你少在這兒亂攪和。”
傻柱粗聲粗氣地打斷。
“我家連個頂梁柱都沒有,韓老頭家能比嗎?”
“再說了,我們最近日子多難,連飯都吃不飽。”
“大家要是不幫一把,保不齊哪天全家都餓死在家里!”
賈張氏哭著說。
“張宏明,要捐就痛快點。”
“不想捐就滾遠點,別在這兒搗亂。”
“賈家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還在這兒找事,良心讓狗吃了?”
傻柱不耐煩地罵道。
“老虔婆,賈家真窮到沒飯吃了?”
“要是真的,我倒有個辦法,保證能解決你家的困難。”
“保證賈家能撐到秦淮如領工資。”
張宏明笑著問。
“是真的揭不開鍋了。”
“你出五十塊,以前的賬就一筆勾銷。”
賈張氏趕緊點頭。
那雙三角眼閃著光。
既然張宏明開口了,以后賈家沒飯吃就怪他。
秦淮如也來了精神。
以后張家做好吃的,就讓棒梗去蹭飯,就說家里沒米下鍋。
眾人都愣住了。
張宏明怎么突然這么大方?這是要給賈家當**?
“拉幫套”是北方的老話。
以前馬車跑長途,馬累了就得再牽一匹馬套上,一起拉車,前頭的馬才能喘口氣。
這個比喻說的是男人幫別人養媳婦孩子。
見張宏明打包票解決賈家溫飽,大伙兒都覺得他要當這個**。
易忠海皺了皺眉,總覺得不對勁,但說不上來。
打算先聽張宏明說完。
“賈東旭工傷那會兒,廠里不是給了三百塊撫恤金嗎?”
“加上這些年攢的,少說有四五百塊存款。”
“先把這筆錢拿出來,賈家吃飯問題不就解決了?”
張宏明開始出主意。
賈張氏臉色立刻變了。
兒子的撫恤金是她的棺材本,藏得嚴嚴實實,平時連秦淮如都不讓提。
沒想到被張宏明當眾說出來,還把具體數目都抖了出來。
“賈家竟有這么多錢?”
“四五百塊?我半輩子都沒攢下這么多。”
“賈家這么有錢還裝窮,讓大家捐款,太不像話了。”
幾個鄰居低聲議論,心里很不舒服。
他們比賈家更困難,卻要給賈家捐錢,實在難以接受。
“賈家人多,開銷大,錢不經花。”秦淮如輕聲解釋。
“就是,錢都花光了,一分不剩。”賈張氏趕緊附和。
如果承認家里有錢,別說讓張宏明幫忙募捐,鄰居們肯定都躲得遠遠的。雖然沒人相信這話,但也沒法拆穿賈家的謊言——總不能去賈家翻箱倒柜地搜。
“沒錢也不要緊。”張宏明又出主意,“賈嬸不是有個金戒指嗎?當了換錢買糧食,賈家就不會挨餓了。”
“那戒指早就丟了,找不著了。”賈張氏這次反應很快,直接否認。
“前幾天還看見賈嬸拿出來炫耀,騙誰呢?”
“肯定是藏起來了。”
“金戒指能換十塊錢,夠一個月的飯錢。”
鄰居們忍不住小聲議論,實在受不了賈張氏滿口謊言——錢花光了,金戒指也丟了,誰會相信?
“這確實不太好辦,我再想想。”張宏明裝作思考,“對了,賈家不是有臺縫紉機嗎?買的時候花了近三百塊,現在賣個百八十塊應該沒問題。別說撐到秦淮如發工資,這些錢足夠賈家吃大半年了。”
這下連秦淮如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