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秦父帶著一對父女回來了。
手里還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姐!」
一個扎著羊角辮、穿著灰布衣裳的農村女孩,
高興地跑向秦淮如,親熱地喊道。
「京如,兩年沒見,都長這么大了。」
秦淮如拉著秦京如的手笑著說。
「姐,你真的要帶我去城里嗎?」
秦京如眨著眼睛問,眼中閃爍著渴望改變命運的光芒。
「怎么跟你姐說話,沒規矩。」
那個中年男人出聲訓斥。
「叔,沒關系的。」
「我這次來,就是想帶京如去城里,給她在城里找門親事。」秦淮如微笑著說道。
「姐,我跟你去!」秦京如迫不及待地答應。
“這丫頭,魂都丟了。”秦父搖頭嘆氣,眼中卻帶著期望。如果女兒能在城里站穩腳跟,以后也能幫襯家里。鄉下日子太苦,就算像老黃牛一樣拼命干活,也填不飽肚子。孩子有個小病小痛,說沒就沒了。只要能改變命運,誰不會拼了命抓住機會?
“那你先歇會兒,傍晚咱們就出發。”秦淮如說。
“京如,過來。”秦父招手,父女倆低聲說了幾句。忽然秦京如撲通一聲跪在堂姐面前:“姐帶我進城找婆家,以后過好日子,我絕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快起來!自家人不用這樣。”秦淮如急忙扶起她。
“讓孩子表達一下心意。”秦父在一旁說道。
消息很快傳遍了鄰里,大家紛紛稱贊秦淮如有本事,羨慕秦京如的好運氣。幾個婦女圍上來拉著秦淮如聊天,話里話外都想托她帶自家女兒進城說親。還有人偷偷承諾事成后給謝禮。秦淮如只是笑了笑,始終沒有答應。
她又不是圣人,怎么會做這種事。
城里打工的姑娘不少,要是知道她在賈家受委屈,那更糟糕了。
半小時后,秦淮如帶著秦京如走了。
“爹娘,下次再來看你們。”秦淮如說。
秦京如背著一個布包袱,臉上滿是期待。
四合院里。
張宏明推著自行車往外走。
他打算去潘家園轉轉。
潘家園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市場。
上次收了《快雪時晴帖》后,張宏明就留意上了。
現在文物價格低,撿漏的機會多。
買些古玩字畫,不管是轉賣還是收藏,都是劃算的買賣。
“宏明,去哪兒?”于莉在閆家門口隨口問。
“去潘家園逛逛。”張宏明回答。
“那兒騙子多,你小心點。”于莉提醒道。
老帝京人都知道潘家園是干什么的。
“放心,我有分寸。”張宏明笑著應了一聲。
推車出了院子。
“傻柱,聽見沒?張宏明要去潘家園。”賈張氏坐在門口對隔壁喊。
“聽見了,這小子肯定是缺錢想碰運氣。”
“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傻柱不屑地說道。
“我看他是窮瘋了,還想去潘家園撿漏。”
“等著瞧,非得賠個精光不可。”賈張氏惡毒地咒罵。
“就他那德行,搞不好還得被人打斷腿。”路過的許大茂插了一句。
“許大茂,你怎么了?”
“看他快不行了。”
賈張氏一臉驚訝。
“你才快不行了。”
許大茂怒聲反駁。
“許大茂,聽哥一句勸。”
“趁早把自行車賣了換錢,該享受就享受。”
傻柱跟著起哄。
“放心,我肯定比你命長。”
“等你走了,我給你多燒點紙。”
許大茂火冒三丈。
“收拾你是不是?”
傻柱臉色一沉。
許大茂趕緊推著車溜走了。
連著兩晚做噩夢,一直沒睡著。
許大茂全身無力,不敢跟傻柱正面沖突。
潘家園外。
張宏明跳下自行車,站在一塊古老的牌匾前。
心中感慨。
這塊牌匾,斑駁得厲害。
要是有相機,他真想拍下來。
張宏明掌心一翻,掏出一張幸運卡。
眼看就要撿漏,這時候不用更等什么時候?
他立刻使用了卡片。
站在原地十秒鐘。
什么反應也沒有。
張宏明心里犯疑,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正要推車進去——
“救命!快來人!”
身后傳來一聲尖叫。
張宏明回頭一看。
一個穿灰白格子裙、淺藍色上衣的姑娘
正在拼命逃跑。
一只大狗緊追不舍。
紅舌頭伸出來,尖牙閃著寒光。
突然姑娘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倒。
惡犬和她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呀!”
女孩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閉上眼睛,驚叫起來。
“該死的畜生!”
張宏明扔掉扶著的自行車,沖了過去。
恐懼意志瞬間籠罩那條惡犬。
原本齜牙咧嘴的狗突然渾身顫抖,前腿一軟跪倒在地,發出哀鳴。
張宏明跑到近處,抬腳猛踹。
這一腳狠狠踢在狗的肚子上。
伴隨著一聲悶響,狗被踢飛出去,瘸著腿逃跑了。
哐當——
張宏明的自行車倒在地上。
“同志,狗已經趕跑了。”
他對坐在地上的姑娘說,轉身去扶自行車。
姑娘睜開眼,看到狗狼狽逃走的身影。
再看張宏明正在扶車。
頓時明白是這位同志救了自己。
她慌忙站起身。
張宏明扶好自行車,剛走了幾步。
“這位同志,真是太感謝您了。”
“我是紅星小學的老師冉秋葉。”
“請問您怎么稱呼?”
冉秋葉踮起腳追上來,大方地伸出手。
“我叫張宏明,在紅星軋鋼廠當高級工程師助理。”
聽到“冉秋葉”這個名字,張宏明明顯愣了一下。
他也伸出手。
兩人短暫握手時,張宏明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姑娘。
眉如遠山,眼似秋水。
氣質清雅,仿佛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女子。
他不自覺地將冉秋葉和于海棠相比。
于海棠活潑可愛,帶著少女特有的嬌氣。
冉秋葉溫婉端莊,透著一股書卷氣息。
各有各的美。
她悄悄看著救自己的青年。
張宏明的英勇讓冉秋葉心生好感。
見他眉目俊朗,身材挺拔。
竟是紅星軋鋼廠的高級工程師助理。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宏明同志年紀輕輕就是高工助理,真了不起。”
“對了,你救我的時候自行車摔了,沒傷著吧?”
冉秋葉關心地問道。
“車把蹭了點漆,不礙事。”
張宏明輕描淡寫地回答。
雖然有點心疼,但重來一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
這年代民風淳樸,少有自私自利的人。
見義勇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更何況他有信心能護她周全。
“害你車子受損,實在過意不去。”
“這兩塊錢請你務必收下。”
冉秋葉認真地遞出錢。
“小刮痕罷了,真的不用。”
張宏明推辭道。
“如果不補償,我心里不安。”
冉秋葉態度堅定。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宏明笑著答應。
“宏明同志也是來逛潘家園嗎?”
“不如一起走?”
冉秋葉大方地邀請。
“正合我意。”
張宏明欣然接受。
心里卻有些著急。
幸運卡只剩十分鐘。
必須抓緊時間。
冉秋葉一時忘了腳傷。
剛邁出一步就痛叫出聲。
“秋葉同志,你的腳扭傷了。”
“我會一點正骨手法,需要幫忙嗎?”
張宏明問道。
“你還會正骨?”
“那真是太好了。”
冉秋葉露出笑容。
“請坐好,我這就幫你處理。”
張宏明說著。
他之前獲得形意拳大師技能卡時,
順便學過跌打損傷的療法,
處理扭傷自然不在話下。
為了節省時間,他顧不上找更合適的地方。
冉秋葉照做了,坐在地上。
張宏明停下自行車,蹲下身,
一手托住她的腿。
“宏明同志……”
冉秋葉心頭一震,脫口而出。
這個年代雖不講究男女之防,
但未婚男女相處仍會保持距離。
能牽手已是親密舉動。
冉秋葉穿著及膝的灰白格子裙,
張宏明直接觸碰她的小腿,
讓她頓時慌了神。
這是她第一次被年輕男子如此接觸。
“怎么了?”
張宏明抬頭問。
“沒…沒事。”
見他眼神清澈,冉秋葉連忙搖頭。
暗自告訴自己不該多想,
此刻張宏明只是個醫生。
張宏明一手托著冉秋葉的小腿,另一只手幫她脫下布鞋。
冉秋葉的腳趾暴露在空氣中。
他輕輕摸過她的腳背。
冉秋葉咬緊嘴唇,身體微微顫抖。
臉頰迅速泛紅。
她生長在書香之家,家教嚴格,一向遵守閨中禮儀。
與異性接觸,最多不過握手。
這還是她第一次讓男子觸碰自己的腳。
“放松點,很快就好。”
張宏明語氣平穩。
他捏住她的五個腳趾,慢慢轉了兩圈。
如果不是看他神情認真,
冉秋葉幾乎以為他在故意輕浮。
姑娘的腳趾和腰身一樣私密,
怎么能隨意碰觸。
實在太不合規矩。
張宏明托著她的腳心,向后輕輕一拉,
接著向前用力一推。
“咔”的一聲,從她腳踝傳來。
“嗯……”
冉秋葉痛得輕聲哼了一下。
“穿好鞋走走看,
看看還疼不疼。”
張宏明撿起布鞋給她穿上。
冉秋葉望著他出神。
覺得這個人既可靠又細心。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透著陽剛之氣。
“秋葉同志?”
見她還在發呆,
張宏明伸手喚她。
“,我這就試試。”
冉秋葉低頭握住他的手。
被他有力的手臂拉起來時,
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波動。
再看了一眼張宏明。
“如果沒問題,咱們進去看看。”
張宏明推著車往前走。
“嗯。”
冉秋葉輕輕點頭,心中泛起漣漪。
他碰了我的腳,真讓人害羞。
他好像沒注意,我也不好意思說。
不知道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唉,看起來比我還年輕,不知道適不適合。
冉秋葉越想越遠,臉頰漸漸發熱。
“秋葉同志,我們去這家店看看。”
“咦,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張宏明回頭問。
看到冉秋葉紅撲撲的臉,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嗎?”
“可能是太陽曬的。”
冉秋葉摸了摸發燙的臉頰,
慌忙找了個借口。
“那進店里吧。”
張宏明把自行車停在店前。
帶著冉秋葉走進古玩店。
“喲,貴客光臨,想看哪個朝代的東西?”
店主笑著迎上來。
“先看看。”
“買不買再說。”
張宏明回答。
“小伙子,是給心上人挑禮物吧?”
“看你儀表堂堂,姑娘端莊秀麗。”
“真是天生一對,要是在我這兒買東西,一定給你們優惠。”
見張宏明沒有反應,店主繼續夸贊。
冉秋葉剛才退去的紅暈。
又悄悄爬上了臉頰。
“老板您誤會了,我和冉同志不是那種關系。”
“可不能影響冉同志的名聲。”
張宏明連忙解釋。
“年輕人,我看人從不出錯。”
“你們倆在這兒挑件東西,肯定能成。”
店主神色不變地說道。
冉秋葉看了張宏明一眼。
心里想著,如果老板說的是真的,
那買點東西還能白得個對象,倒挺劃算。
“老板,您別說了,我自己看看店里的東西。”
張宏明笑了笑。
“這簪子不錯。”
冉秋葉的目光停留在柜臺上的一支玉簪上,
眼神微微一亮,
伸手想要去拿。
“別動。”
張宏明出聲阻止。
冉秋葉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萬一拿起來斷了,說不清楚。”
“你真喜歡?”
張宏明說完后問道。
“嗯。”
冉秋葉點點頭。
心里卻說不清,到底是喜歡玉簪,還是相信了老板的話。
“老板,麻煩您幫我這位朋友拿一下這支簪子。”
張宏明對店主說道。
“小兄弟,是個明白人。”
店主沖張宏明豎起大拇指。
古玩行有規矩,多看少問,別亂動手。
這些規矩背后,都是前人吃虧換來的教訓。
防的就是有人耍賴訛詐。
張宏明這一開口,店主立刻明白,他不是外行。
“姑娘,眼光真不錯。”
“這玉簪是半年前,一位前朝貴族后裔賣給我的。”
“不瞞您說,他家祖上兩代,可是正兒八經的貝勒。”
“這簪子,當年是福晉戴過的寶貝。”
店主雙手捧著玉簪,遞給冉秋葉。
冉秋葉接過來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
張宏明只看了一眼玉簪,就不再多看。
這是假貨。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東西最多不過兩年。
還說什么貝勒福晉,騙人呢。
張宏明隨意地掃視著店鋪。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只碗上。
碗身云龍紋栩栩如生。
內壁口沿施白釉,外壁卻是黃釉。
加上腹部雕刻的云龍紋。
張宏明判斷,這碗是前朝皇妃用過的。
可它卻被隨意放在桌上,積了層灰。
顯然,店主根本不當回事。
‘幸運卡果然有用。’
‘撿個小漏,這趟沒白來。’
他暗自高興。
又想起冉秋葉被狗追,恰好被他撞見。
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莫非也是幸運卡的作用?
壓下雜念,張宏明沒有急著問價。
回頭看向冉秋葉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