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總感覺,賽飛兒有心事。
畢竟,往日她還要活潑一些。
有時候,會躲在視線的死角撲出來,嚇自己一跳。
不然就是像一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身后。
今天臉上卻帶著有些不自然的假笑。
不過陸清也沒有很在意,畢竟少女的心事是猜不透的,更別說古靈精怪的小貓了。
離別之際,她有些悲傷,也是正常的。
陸清這次燒菜,也發揮了十足的看家本領。
翁法羅斯的香料,和外界終究是有些不同的,陸清也是因為生活了很久,再結合本地的一些菜譜,才重新練就了一手的好廚藝。
將眼前的這條大青魚,煎的兩面金黃,再倒入清冽的井水,再加一些去腥或者提味的某些香料。
香氣逐漸從廚房中蔓延,讓坐在客廳里面面相覷的兩人幾乎同時用鼻子嗅了嗅。
不過賽飛兒的輕哼一聲后,將頭側了過去,她明顯對于剛剛發生的事,耿耿于懷。
陸清依然渾然不知。
貓通常是不能喝酒的,但貓女是可以的。
他不愛喝酒,但也會釀造一些,酒精有時候,也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忘記煩惱,他用余光瞥視,門口的貓女似乎有心事,于是他用木勺從酒桶中晃蕩的取出新鮮的米酒。
酒釀的香氣撲鼻。
“開飯了。”陸清將餐盤端上了桌。
花貓則是感覺氣氛不對,這是屬于男人的第六感,他總感覺一會兒要發生一些糟糕的事。
于是他在提心吊膽的吃和放心大膽的吃之中,選擇了沒敢動筷子。
賽飛兒依然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假笑,她用筷子夾起一片魚肉,然后放入唇中,旋即將眼睛瞇成了月牙的模樣。
“老大,你的手藝,還是這么好~~可惜以后,不能經常吃到了。”
賽飛兒表情無辜,甚至有一種剛剛的煩悶都是她演出來的錯覺。
“終歸是有機會的。”陸清溫和的笑著。
一旁的花貓,看著氣氛緩和了下來,有些懷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果然,男人的第六感都是錯的,我剛剛擔心個什么事啊。
“想要喝酒嗎?應該不醉人。”陸清說著,一邊將兩人的酒杯滿上。
【花火:陸清:自己家釀的酒,沒有什么度數。】
【花火:陸清:看著你有點熱,要不出去吹吹風。】
【花火:陸清:你怎么睡到地里了啊!】
【星:溝槽的陸清這么這么壞啊?】
半杯米酒下肚,賽飛兒的臉色也變得緋紅起來,陸清只是輕輕抿了一口,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度數,蒸餾的好像有點高啊……
“別喝了,賽飛兒,這酒釀的不好。”陸清看著抱著杯子,伸出鮮紅的舌苔,舔舐著酒杯的小小貓女。
感覺有點壞事了。
之前,小小的貓女從來不會違背陸清的話,但今天,她有些惱羞成怒的,一把拍掉陸清的手。
陸清伸手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片通紅。
果然,不是錯覺嗎?
不知為何,她已經生氣了。
她的瞳孔緊縮,露出的虎牙死死的咬住小嘴唇。
“別碰我。”
正吃了個三分飽的花貓,看見眼前這一幕,輕咳了一聲便徑直起身。
“老清啊,突然想起家里的火還沒關,我得先回去一趟。”他留下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朝著門口跑去。
“不行,你不能走。”陸清一把就想攥住他的衣角,卻拉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逃命似的離開大門。
陸清只好回過頭來,看向鼓著腮幫子的賽飛兒,幽幽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賽飛兒,有什么心事嗎?”
“我想問老大,幾個問題,可以嗎?”雖然語氣平靜,但是陸清隱隱約約能聽見她的后槽牙因為來回摩擦而發出的澀縮之聲。
這種聲音,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貓的爪子抓撓黑板的時候,讓人忍不住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花火:勞清最絕望的一集。】
【三月七:隔著屏幕已經感覺到頭暈了。】
【海瑟音:@賽飛兒,不準對神明大人哈氣。】
【黑塔:@賽飛兒,看見發展成這樣,我就放心了。】
【阮梅:活該吃不上,一手好牌打成這樣。】
【刻律德菈:哈氣是正確的。】
【艾絲妲:我也可以說話嗎?】
“你問吧。”
“老大,你當時,為什么會選擇幫我?”
陸清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可能你不會相信,曾經我欠你一筆很大的錢。”
“呵呵,老大,你覺得,我會信這么拙劣的謊言嗎?”
陸清也不知道怎么說了。
這一次,他沒有說謊,但已經不會被相信了。
就如同狼來了,所有人只會相信第一次。
對于一個滿嘴謊言的人來說,是不值得被投入第二次信任的。
即使或許,你只是覺得,這只是你出自善意的謊言。
但謊言就是謊言,沒有人喜歡被欺騙的感覺。
信任的高墻一旦崩塌,便如同那破碎且割裂的鏡子。
因為,破碎的鏡子,是不可能重圓的。
“對于我的行為,我可以給你道歉,賽飛兒。”
“不,沒有老大,我或許只能在明天的審判中,看著奶奶黯淡的退場,沒有老大,我便沒有摘下兜帽的勇氣,每天只能對著鏡子,看著那如同蜈蚣一般惡心的傷疤。”
賽飛兒頓了頓,將流出的鼻涕再次吸了了上去。
“我沒有資格,苛責老大,我只是想幫老大的忙,補償老大給我的一切,讓我有房子住,讓我有熱湯喝,讓我有烤魚吃。”
“但要是,老大會因此厭惡我或者帶來困擾的話,我會離開的,欠你的錢,未來我也會加倍補上的。”
“可是你真的好狠的心啊,明明將我從泥潭中撈起,轉眼就坐視不管了,我真的最喜歡你了,但我又好恨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說罷,賽飛兒一把舉起陸清的手臂,然后讓虎牙一口咬下。
瞬間,鮮血如注,她有些貪婪的吮吸著陸清的血液,連唇角,都染上了一絲妖異的殷紅。
旋即,她也不回的,轉身便跑。
貓女的靈動,讓陸清連追上她的沖動都沒有。
“我……沒有……討厭……你……”
無力的解釋,飄蕩在空氣中。
恍若那些飄蕩于風中的謊言。
被炙熱的陽光蒸發,只留下一片焦黃的枯葉。
【知更鳥:你的無力成為了你的敗筆~】
陸清才發覺,敏感的貓女,其實聽到了他和花貓的對話。
但其實,怪不了花貓……
只是,自己的錯罷了。
對不起……
遲來的道歉,如同一張鋪滿雜亂顏料的畫紙,凌亂而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