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采了不少的藥,但是數(shù)量似乎依然略有不夠,但你必須返程了,因為天邊的盡頭,出現(xiàn)了黑色,你知道這是黑潮來臨的象征。」
「重新回到那個熟悉的醫(yī)務(wù)間,你看到了眼袋瘋狂下垂的海娜,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她直接哐哐哐給了你一拳,疼死個魚嘞!」
「小小的人魚則是因為你的歸來而歡呼雀躍著。」
“這是,怎么了?”陸清有些困惑的問道。
“這些小家伙太鬧騰了,我受不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帶孩子了,走啦。”
“不是跟你說了有那個……”陸清語氣頓了頓,看了看一邊毫無察覺的小海妖們。
“哼……”
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啊,又沒有真讓她吃桌子,陸清看著只留下姣好背影的海娜,無奈的搖了搖頭。
順手打開留著安眠藥的小盒子,然后看著空空蕩蕩的藥盒。
原來是用完了不夠嗎?哈基娜你這家伙。
「黑潮來勢洶涌,傷員陸陸續(xù)續(xù)的送到了診所。」
「人魚公主用稚嫩的唱腔,希望帶來一點希望的火焰,宛如黑夜中的燈塔。」
「有的人伴隨著公主的歌聲永遠(yuǎn)睡去」
「有的人想起了曾經(jīng)王所許諾的永不停歇的歡宴。」
「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但即使知道是謊言,他們依然沉溺于謊言,因為比黑潮更可怕的是絕望。」
「時間流逝的宛如流水,小小的人魚也離開了培養(yǎng)皿,長成了大人魚,你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如何成為合格的領(lǐng)袖。」
「如何鼓舞人心,發(fā)表演講。」
「排兵布陣,學(xué)會算計。」
「但唯獨沒有教給她武力方面的事,真實原因是你也不太會。」
「雖然別人是通過勤學(xué)苦練擁有的力量,虛浮不堪,而你則是外掛加點,高下立判。」
「但關(guān)于你力量的擁有方式,僅供參考。」
【希兒:等等,你這說的是人話嗎?這些字每一個我都認(rèn)識,怎么連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花火:深呼吸,頭暈是正常的。】
【三月七:這僅供參考,好像確實只能參考。】
「但有一件事,不得不說,海瑟音越來越大了。」
「說的是年齡。」
「當(dāng)然也包括部分的器官。」
「比如頭發(fā),一襲如瀑的微微栗色的長發(fā)隨著水波的蕩漾而上下起伏著。」
「其它的小海妖大多數(shù)已經(jīng)長成成年海妖,回到了后方,學(xué)習(xí)武藝,然后宛如循環(huán)一般投入到對抗永不落幕的黑潮之中。」
「而海瑟音,一直擔(dān)任著你的助手。」
「她早已不再稱呼你為神明大人了,而是稱呼你為老師。」
「這也正常,這個稱呼已經(jīng)不適合成年的大人了。」
【星:還有師徒play?】
【花火:師徒play?誰,姬子老師和你嗎?】
【瓦爾特:@花火,報個位置,我給你買了點好茶葉。】
「你知道,海瑟音不可能一輩子就留在這里,因為她是人魚公主,下一任的王。」
「海瑟音也明顯知道這一點,所以最近的時間,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接近你,似乎想要和你建立更親密的聯(lián)系。」
「但因為,你已經(jīng)和兩個半的女人有著糾纏不清的關(guān)系,」
【花火:@艾絲妲,那半個是誰啊,好難猜啊。】
【艾絲妲:你你你,你不準(zhǔn)說話!!】
一身藍(lán)色霓裳羽衣長裙的冷呆少女,眸光如淵,她打量著這個幾乎可以稱的上全海妖夢中情人的男人。
然后突然幽幽嘆氣。
“老師,你最近似乎一直有意在躲著我,能告訴我原因嗎?”
陸清拿著藥劑的手心一愣,然后緩緩搖晃,配平,再將將試管放回原位,看不出一絲情緒。
“有嗎?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沒有嗎?”海瑟音飽滿的身形微微前壓,下一刻,鼻尖都快微微觸碰到了一起。
她的眸光極冷,宛如打量著一只獵物。
“算了。”她回到原位,然后繼續(xù)說道:
“王已經(jīng)連發(fā)了三道信箋,要我過去學(xué)習(xí)武藝,我想我不能再拖了,但是,老師,你知道我的意思。”
“好吧,那我拒絕了。”陸清也不裝傻了。
畢竟真的很難有人魚能大頭控制小頭,關(guān)于海瑟音因為依賴自己變成依戀這件事,還是順理成自然的。
“對了,海娜姐姐死了,黑77也死了,尸骨無存。”
“這樣嗎?我知道了。”
海瑟音依然看不出眼前男人有什么情緒波動,他似乎一直都是這般淡然的模樣,不會哭,笑的也越來越少了。
有的時候,她真的懷疑他真的擁有海妖的情感嗎?
海瑟音在離去之前,最后給他留下一句話。
“我永遠(yuǎn)保留我的態(tài)度,老師,你心回意轉(zhuǎn)之后可以寫信聯(lián)系我,以后恐怕我沒有什么機會來看你了。”
“我知道了。”
海瑟音離開了,偌大的醫(yī)務(wù)室并不安靜,病人倒也不少,倒也不覺得孤獨。
海娜,那個永遠(yuǎn)笑著的大姐姐,也葬身于黑潮之中了嗎?
黑77,那個小時候晚上連睡覺都怕黑的家伙也死在戰(zhàn)場上了嗎?
陸清其實說心里沒有觸動也是假的,但這樣的事他經(jīng)歷的太多了,已經(jīng)麻木到無感了。
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一次手術(shù),因為自己不成熟的技術(shù),他治死了一個本來可以活下來的海妖小姑娘。
至此,噩夢便沒斷過。
直到,變得麻木。
所有人都會死,當(dāng)然包括我。
他知道世界的真相,所以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只有高強度的工作,能讓他勉強入眠。
昔日那個怯生生,可可愛愛的海瑟音的立繪似乎就在昨天,但時間就是這樣。
身為黃金裔的他確實擁有廣袤的壽命,但有的時候,活著比死去還要痛苦。
又有病人在叫喚了,陸清一路小跑過去,按照慣例,開藥,做手術(shù)。
安眠藥依然還有,最開始,其實這一直他給自己準(zhǔn)備的,因為無法自主入眠。
黑潮來勢一次比一次洶涌,但其實傷者并沒有增多,因為前線的海妖數(shù)量越來越少。
大概整個海妖族群,已經(jīng)少了十分之一了吧。
這是陸清的推測,而且這個速度,只會變得越來越快。
很快,他不愿意再思考這些事,吞下一把安眠藥,任由溫暖的洋流包裹安息的溫床,不知不覺,人類的習(xí)慣逐漸被他摒棄。
好像。
我做了一個夢。
我真的成為了一個海妖。
而不是人。
成為了他們口中真正的陸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