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玉在家照顧孩子，沒去燒烤攤，何英忙到十二點多鐘才把最后一桌客人送走了。

老太太坐在露天的椅子上喘氣，將地上的東西掃干凈，收拾收拾到家已經一點了……

何英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打開燈，看到孫青玉正坐在沙發上哭。

“你哭什么？”

“沒什么？”

孫青玉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媽，忙完了，關了門了？”

“嗯，今天客人還算多的，我腳都軟了。”

孫青玉說道，“辛苦你了，要是沒有你和爸爸，我真不知道怎么辦。”

何英擰眉，“那個張震，他要跟他前女友好，人家有了孩子，你就由著他去，別搞得自己離了男人活不下去一樣，之前胡毅是，這個也是，你說你，你就不能想開一點嗎？”

孫青玉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就是難受，這些情感不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

何英知道自己這時候不敢兇她，應該安慰她，或者說點好話哄一哄她。

但是真就沒忍住，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你跟胡毅離婚，我就贊成你跟張震好，就是想讓你不要繞進去，盡快多接觸新的，你好沒有那么難受，結果遇到張震，你也還是這樣，青玉啊，女人不是圍著男人轉的，你這樣要我怎么辦呀？！”

何英急了，“他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開，你自己鉆牛角尖干什么，你看看曉梅，她跟她男人就是奔著錢去的，目標明確。”

“我沒考慮過這些。”

“所以你笨啊，看得著摸得到的東西你不去在乎，你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你跟胡毅好的時候，那是你沒接觸過，你剛談戀愛，我還可以理解，你都多大歲數了，你以為你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何英心里也突然有了火，“我跟你爸，我讓你爸每天幫你接送孩子，我好好的工作辭了，我也一起幫著你在店里做事，我們都是為了誰啊？”

何英說著眼淚就往下掉，擦了擦，“那不是為了讓你好過一點，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你過好了我們才踏實，你現在把自己搞成什么樣了？”

孫青玉有些愧疚，“媽，我只是沒有想到……”

“你想到了才有鬼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事是你能想到的，你是神仙嗎，想不到才是正常的，你要看開一點，張震要跟那個羅明智的小姨子好，你讓他去，人家要孩子也沒錯，那你就過你自己的，你看看那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何英大罵道，“孩子還病著，馬上讀了小學了你不得好好看著，帶帶她們？男人你可以找，可以再找這沒關系，但你不能自己陷進去半死不活呀！”

何英雙手叉腰，“我忙得這么晚回來，累死累活的，我還想著你照顧小露辛苦了，我也回來幫忙守著讓你睡會兒，你倒好呀你！你不休息，你在這哭，你哭喪啊哭！”

何英罵得難聽，罵得孫青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就是深更半夜的看孩子睡了，難受一會兒，沒忍住傷心得哭了，被何英撞見了，如此大罵了一場。

何英大罵的聲音吵醒了正在睡覺的孫成兵，老頭子頭發還是亂糟糟的，看到了屋里的人，一臉茫然，“鬧什么，這大半夜鬧什么？”

何英氣不過，“你問問她，你生的好女兒，跟離不開男人了似的！”

何英罵了以后自己也哭，連忙回了房間里去。

“你說什么呢，你怎么這樣說話？”

“我說不來好聽的話！”

何英這一走，孫成兵一個老頭子也有點不知所措，孫青玉垂著頭，“爸，我進去睡了。”

“青玉啊……”

孫成兵想說點什么，孫青玉已經進屋去了，關上了自己屋子的門。

房間里，孫成兵也關上了門，看到了坐在床上正在哭的何英，他一臉嚴肅，“你不該這么罵青玉，老太婆。”

何英將臉別開，說道，“這么晚了，店里事情多的要命，我輕松地穩定的工作辭了，跟她到店里幫忙，就是覺得她爭氣了，她想搞點事業，我們哪能不支持……你看看她。”

孫成兵坐下，“那也是我們的女兒啊，她不爭氣也是我們的錯，我們能沒教好。”

“我還沒教好？我到底要怎么教？”

何英激動的起身，語氣不自覺加大，指著房間的門，“孩子孩子，我給她帶，房子房子，錢不夠我替她出，開店錢不夠，我也貼，我恨不得棺材本都掏出來給她用，只要她爭氣！”

“我工作辭了，我跟她說，胡毅就是個垃圾，不接觸就不接觸，男人多的是……你看看她，見一個就愛一個，自己跟離不開男人似的，沒出息！”

何英聲音都在發抖，孫成兵連忙吼道，“你小聲點！”

“我說錯什么了，離不開男人一樣，我何英端正的一個人，生了這樣的女兒！”

這一切，全都傳進了孫青玉的耳朵里，她縮在被窩里，眼淚奪眶而出。

“青玉也不容易，遇到胡家那幫吸血鬼。”

“都是自找的，我說的話她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人家放個屁她都能跑斷氣，我生個豬生個狗也比生個人要強！”

何英氣得有火沒處發，將杯子都摔了，“我就不該管你，你跟胡毅離婚了我就該看看你自己能怎么辦，讓你受點苦，你才知道你的日子有多好過！”

孫成兵堵不住何英的嘴，只好用手捂著。

何英哭了很久，哭得腦子都是痛的，心口這一塊也痛得厲害，包括肚子都痛。

“以后我們老了，也別指望她了，自己買個棺材放在家里，感覺不行了就躺進去……自己躺進去算了。”

何英發了很久的脾氣，等到徹底夜深人靜的時候，孫成兵睡著了，整個家都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何英起床喝了點水，跑去了孫青玉的房間，小心翼翼打開門。

先是給小露額頭換了一塊毛巾，又給孫青玉蓋了被子。

做好這一切，她關上門走了，孫青玉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她真是太沒有出息了……但是想到何英罵她的話，真是夠難聽的，一個當媽的怎么能這樣罵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