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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陸冰雙雙點了點頭。
出了揚水站,我們沿著河堤往下游走去。天陰沉沉的,草開始變枯,到處都是飄落的黃葉。運河里的水也仿佛失去了生氣,倒映著天光,黑沉沉不見流淌。
見陸冰又在朝河道里張望,我心里不由緊張起來。
“小張……”
她冷不丁叫了我一聲,我忍不住就是一抖,“怎么了?”
陸冰咬了下嘴唇,眼睛也不看我,“你到底喜不喜歡珍珍?”
原來她問的是這個,我松了口氣,搖搖頭。
陸冰斜睨了我一眼,笑問:“人家那么喜歡你,還把自己送上門來,你為什么不喜歡人家?”
“這個……沒有為什么啊……”
“真是個傻帽兒……”陸冰嬌聲笑道,突然正色問,“如果換成是我呢?”
我被她給問住了,正不知該怎么回答,陸冰把我一推,哼了一聲說,少臭美,就算你拿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會要你……
下游的那片棗樹林子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原本棗林所在的地方蓋起了一座座蔬菜大棚,那些墳還在,錯落在棚隙間,分辨不出哪一座是當年吊死的那個女人的。
過了橋往東,我們來到那個鎮子。九年過去,這個鎮變化也挺大,很多老房子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新房或者樓房。鎮里的道路也不再是土路,而是石子水泥路。
我帶著陸冰,來到那個土老板家,那是一座被高墻包圍的兩層小樓。剛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那個土老板,正在院子里轉圈子。雖然臉上仍帶著不信任我們的神色,但還是客客氣氣接待了我們。
喝了杯茶,陸冰問:“你兒子呢?”
土老板說在他父母家里。
“走吧,帶我們過去看看。”陸冰說。
那是一座很大的老宅院,感覺冷冷清清的,院中摘著好幾棵樹,葉子掉的稀稀拉拉。進入其中一間屋子,撲鼻就聞到一股藥味兒,借著昏暗的光線,我們看到屋里的床上躺著一個昏睡的孩子,在那孩子旁邊,坐著一個老太太。由于不知道我們是干什么的,那老太太滿臉疑惑。
“這是我請來的法師。”土老板指著陸冰說。
那老太太一臉驚訝看著陸冰,任誰都不會把既漂亮又時尚的陸冰和‘法師’聯系在一起。陸冰好像早已習慣了別人這樣看她,徑直走到床邊,伸出兩根修長潔白的手指,在那孩子的額頭觸了觸,眉頭微皺著說,不要把孩子裹的這么嚴實,把被子都撤走,再把孩子的衣物也除去,只給他蓋一條被單就可以了。
那老板站著不動,陸冰眼睛看過去,他才點了點頭,吞吞吐吐說,好……好吧……
站在這屋里,我并沒有感覺到陰物的存在,心說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被他太爺爺給纏上了?
隨陸冰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土老板和他母親處理好了那孩子。陸冰說,走,帶我去你家祖墳看看。
今天又是這鎮上逢集的日子,當我們往東來到集市,只見到處都是人,不少時髦的小青年在人群中穿梭往來。出了鎮子一直往東,那片蘆葦蕩還在,但是面積只剩下了當年的一半,蘆葦也不再那么茂密。
這樣一直往東,我們來到土老板爺爺的墳,這墳址還是當初我和外公一起幫他選擇,然后遷到這里來的,位于一條小河邊的土坡底下,藏風納氣,確實是個好地方。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兩個月,但是這座墳看起來仍然很新。陸冰圍著墳地轉悠了一圈,頻頻點頭,應該是贊許這里的風水。可是當她把羅盤取出來,表情卻變得凝重。
“怎么了?”
我走過去一看,羅盤的磁針正在上下抖顫。
“你后面有沒有動過這墳?”我問那土老板。
“沒啊,你們走后一直都是這樣,我沒動過。”
“真的?”
可能是見我們表情凝重,那土老板臉上變色,“千真萬確,怎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擺了擺手,心說我和外公當初明明仔細測過的,這里的磁場毫無問題,可是眼下磁場怎么亂了?眼睛望向四周,我心說,難道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來過這里?
我和陸冰在墳地的方圓轉了一大圈,什么也沒發現,只得回鎮子。看看那已近中午,那土老板要我們去他家吃飯,陸冰說不用了,你先別急著吃飯,幫我準備些東西……陸冰想了想,把需要用到的東西一樣樣報給了他,什么貢品,小米之類。此外,陸冰還讓他準備一只大公雞。
“公雞?要生的還是熟的?”那土老板問。
“要活的。”陸冰說,“對了,你們這兒有沒紙扎店?”
“有,我這些天每天都過去買紙錢燒給我爺爺。”土老板說。
“現在燒紙錢已經沒用了。”陸冰想了想說,“這樣,你讓紙扎店天黑之前趕做一些紙元寶,只要金的不要銀的,另外再做個紙人……”
土老板掰著手指頭,把陸冰讓他準備的東西復述了一遍,然后走了。陸冰長出一口氣,見我正盯著她看,眼睛一瞪說,看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笑說,看你讓那土老板準備那些東西,感覺還真挺像我老家這里那些捉鬼驅邪的神棍法師。陸冰瞪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撅嘴說,你們這里的法師有這么有范兒的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陸冰笑了笑說,走吧,難得遇上集市,不逛一逛豈不可惜?本小姐進山那么多天,都快變成野人了……
來到集市,陸冰就和普通鄰家女孩兒一樣了,東走西逛,好像對什么都感興趣,我跟在她后面,腿都要走斷。一直逛到中午的十二點多,陸冰興致才減退,我們來到位于集市里面的一家飯店,點了兩個菜。
距我們不遠的一桌,一幫頭染黃毛的小青年正在喝酒,吆五喝六十分吵鬧,其中幾個不時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朝陸冰瞥過來。陸冰皺眉低聲說,抓緊吃,吃完我們走。
突然,一個小青年打著酒嗝,拎著瓶啤酒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來到跟前,他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對陸冰說:“妹子,認……呃……認識認識咋樣?”
我登時就要發作,陸冰在桌子底下按住了我的手,嬌聲一笑問:“怎么認識?”
那人借著酒勁,嘿嘿笑道:“你要想在這里認識,就在這里認識,你要想去床上認識,那咱就去床上,我聽你說話的聲音,心里直癢癢……”
其他那些小青年都轟笑起來,各種起哄。
陸冰也不生氣,指著他手里的酒瓶說:“把瓶里的酒喝光,一切都隨你。”
“這可是你說的!”
那人賤笑著,提起酒瓶就要喝,陸冰叫住了他,嫵媚一笑說:“這樣吧,我喂你喝怎樣?”
“怎么,你想跟哥哥喝交杯酒?好好好!”
那些小青年紛紛叫嚷,“喝交杯酒……”
“你先倒一杯。”陸冰說。
那小青年倒了一杯,陸冰笑盈盈端起那杯酒,嬌聲說:“我要喂你了,準備好哦……”
說完,陸冰猛然把那杯酒潑在了那小青年的臉上,那青年被潑的一愣,他像條狗一樣甩了甩頭說:“小浪蹄子還挺野,我今天就好好治治你!”
說著撲過來,陸冰讓我真正見識到什么叫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她像團旋風一樣閃起身,腿一勾那小青年便仰面躺倒在地。陸冰踩住他胸口,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往他鼻子里灌,“我所說的喝光,是讓你用鼻子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