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p>
周揚冷哼一聲,反剪住男人的手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給他疼的嗷嗷叫。
隨即,錄音機響起。
他和吳天的對話回蕩在車廂里。
男人身子僵硬,眼神瞬間發(fā)狠。
“一個錄音能證明什么?我還說里頭的人不是我呢?!?/p>
男人嘴硬著,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懷疑上他的,還能精準(zhǔn)從一堆乘客里頭把他揪出來。
但只要他咬死不承認(rèn),難道他們還能對普通老百姓嚴(yán)刑逼供不成。
再過一會,炸彈引爆,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還不說實話……”
周揚哼笑出聲,舌頭輕輕抵住腮幫子,狠狠一腳踹在男人的膝蓋窩上。
“普通乘客身上可不會藏著大半截沒拆完的引信?!?/p>
周揚把玩著手上幾根生了銹的金屬線,臉上明明笑著,可卻讓男人渾身發(fā)冷。
“你可以繼續(xù)嘴硬,但這車上幾百號人的性命,你可承擔(dān)不起。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自己的家人吧,張立同志?!?/p>
周揚一字一頓叫出他的名字。
從畫像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被上頭調(diào)查了個底朝天。
男人的臉色徹底灰敗下來。
他沉吟片刻,喉結(jié)滾了滾,“東西就放在倒數(shù)第四節(jié)車廂的行李架上,用藍(lán)布褂子包著?!?/p>
陸晏川朝一旁身著橄欖色軍裝的男人使了個眼神。
他微微頷首,長腿一邁離開了車廂。
炸彈的事有人處理,周揚開始問起其他同伙的情況。
顧檸一邊聽著他的描述畫像,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男人的表情變化。
“其中一個叫李兵,他個子比我高。
穿著一件灰襯衫,右邊臉頰上有一道黑色胎記……”
聞言,顧檸拿著鉛筆的手頓了頓,沒再繼續(xù)落筆。
“你在撒謊?!?/p>
顧檸拔高了聲音,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滿冷意。
男人猛然抬頭,下意識舔了舔唇,“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如今在你們手上,說謊對我沒有任何好處?!?/p>
“你在說到他臉上的胎記時,眼睛卻不自覺瞥向右手手腕,嘴角下撇?!?/p>
顧檸緊盯著他不放,將男人所有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所以,他的胎記應(yīng)該在手上,而不是臉上。
至于其他的特征,你也沒說全吧。
吳天要是知道他手底下的人這么忠心,被抓了還要替他們拖延時間,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著你的好,幫你照料家人?!?/p>
顧檸狀似不經(jīng)意的提及吳天,另一只手已經(jīng)循著記憶將他的臉畫了出來。
她的動作很快,下筆卻毫不含糊。
男人看到吳天的畫像被一點點畫出來,腦海里那根弦徹底斷了。
“是你偷聽我們說話!”
他終于知道錄音是從哪里來的。
他也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被抓了。
“你這個賤女人把我們害慘了?!?/p>
千算萬算,沒想到有這么一個變數(shù)。
男人怒罵一聲,眼眶發(fā)紅,猛地站起身就想去掐顧檸的脖子。
可手還沒伸出去,整個身子就像破布一樣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陸晏川收回腿,冷冽的聲線自喉嚨口傳出,“繼續(xù)。”
他這一腿可沒收力,踹得張立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爬都爬不起來。
周揚吞了口唾沫,上前將男人拎了起來。
活閻王生氣了,有人要遭殃了。
*
顧檸回到自己的車廂時,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的事了。
她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面色如常。
見狀,吳天放下手里的書,不著痕跡的掃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關(guān)心。
“顧同志,你可算回來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車上亂得很,我還以為你出事了?!?/p>
顧檸擺擺手,指著濕漉漉的袖口道:“剛才去接熱水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人了,在那耽誤了一些時間。
回來又找不著車廂,費了不少工夫。”
吳天的目光在她的袖口上停頓了幾秒,隨后溫和的笑了笑,“人沒事就好?!?/p>
他沒再問下去,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分寸。
顧檸心里冷笑,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慢慢數(shù)著時間。
火車在站點停下時,吳天終于要坐不住了。
按照計劃,這時候炸彈該響了才對。
怎么到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天心里驟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如果其他人被抓,很快也會查到他的頭上。
吳天心一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火車停站正是脫身的好時機。
他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不甘心的瞥了顧檸一眼,剛站起身準(zhǔn)備下車。
就聽見隔壁車廂傳來一陣陣凌亂的尖叫聲和撞門聲。
“有炸彈!火車上有炸彈,大家快跑啊?!?/p>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一瞬間,整個車廂炸開了鍋。
乘客們臉色劇變,拎著行李就往門口沖。
一堆人擠在一起,誰也不讓著誰。
乘務(wù)員都維持不了秩序,還差點被推搡倒地。
哭喊聲和尖叫聲混雜在一起,亂糟糟一片。
顧檸像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一張俏麗的小臉煞白,抓著挎包的手指骨用力的泛白。
“現(xiàn)在車?yán)锾kU了,你相信我,我?guī)е阕??!?/p>
吳天眸光閃爍,抓住機會一把扣住顧檸的胳膊,語氣著急卻又誠懇。
顧檸還有些猶豫,“可是……我要去的地方不是這。”
“車上有炸彈,萬一爆炸,你的小命都沒了。
我之前幫過你,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你還信不過我嗎?”
吳天放緩了語氣,打起感情牌。
計劃雖然失敗了,但他并不打算空手而歸,必須把人帶走才行。
盯了這么久的貨色,轉(zhuǎn)手一出,也許能功過相抵。
顧檸咬緊下唇,似乎是被他的話打動,“好,我跟你走。”
吳天見狀心里松了口氣,拉著她的胳膊往另一個車門靠。
在下車的一瞬間,吳天將手里藏著的針筒狠狠扎向顧檸的脖頸。
與此同時,顧檸側(cè)過身,躲過尖利的針頭。
手里拎著一塊從窗臺撿到的磚頭,毫不留情砸在男人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悶響,周揚聽著都覺得疼。
沒想到這姑娘長的嬌嬌弱弱,下手卻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