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不搭話,一味埋頭納鞋底子。
曹媒婆轉到另一側坐下,悄聲道。
“給你實話說吧,秦家老二不是個全乎人,那方面有問題,要不咋拖到二十好幾沒著落,他這門戶要啥樣的沒有,你想想,好人家的姑娘誰嫁這樣的,不是守活寡么?”
“再說了,大戶人家本就長輩多弟兄多,沒有子嗣,日子咋過,難上加難,嫁進去就是熬日子。”
“一般的他不想要,要好的,縣里好人家的閨女都嬌貴,誰愿意拿閨女填火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況且他不管賬,常年在外奔走,三兩年不回家,賬房一應鋪子都是大房在管,表面稱一聲二爺,背地里就是個跑腿的,外光里糟,嫂子你可想清楚了,莫讓丫頭再入火坑。”
林母不覺皺眉,心里猶疑。
曹媒婆見林母松動,越發(fā)膽大。
“要我說,還是找個知根知底的靠譜,我那娘家堂侄子,相貌堂堂,走街串巷做點小買賣,上個月媳婦難產(chǎn)去了,留下一歲的小女娃,爺倆有錢不知何處花,就想有口熱乎飯吃,丫頭進門就是當家主母,不用看長輩臉色,女兒有了,再生個兒子湊個好,日子以后怕不是比咱鎮(zhèn)上還舒坦……”
話音未落,大哥林錦祥揮著笤帚拍到曹媒婆身上,驚的她吱哇亂叫,一竄老遠指著林錦祥。
“你這賊子,瘋了不成!”
林錦祥不多話,一味往她身上拍,每一下都用足了力。
“你這個老虔婆,滾遠點,以后不許登我家的門,滾!”
林母沒攔,大嫂只當看不見,林錦瑤隔窗望了一眼,低頭繼續(xù)繡帕子,全當聽不見。
第二天,秦家果然上門了。
一行六人,四男兩女,分別是秦二郎本人,他爹娘,大伯和大伯母,還有堂哥。
按照習俗,相看要分開,男女各一處,過后由雙方長輩轉述品行樣貌,避免互看不上,日后尷尬影響名聲。
男客由林家父子在前廳招待,女客由林母婆媳領去后院花廳敘話。
秦大伯母剛坐下,便暗打量,一道花墻把宅子一分為二,前院做鋪面和待客,后院做住房,尺寸之地被打理的雅致利落,頗有幾分清雅。
可在別致,仍是小門戶,是配不上秦家這種高門大戶的,心里不免嘀咕,二郎這是迷了眼吧,怎會來這種偏巷陋室相看,好在不是自己兒子,不操這份閑心,今兒來也就是看熱鬧湊個人數(shù)。
思及此,端起茶抿一口。
“要說我們秦家,那也是祖上蒙蔭,自老太爺那輩秦家便是縣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這多少年過去了,依舊如此,也是我秦家兒郎爭氣,竟一代代守住了這份諾大家業(yè),尤其我那大兒子數(shù)年操勞,把鋪子打理的紅紅火火,擔起了我們大房的這份責任,小兒子更是爭氣,在書院時常被夫子夸有天賦…”
林母看越說越遠,便插了一句。
“那二郎最近做啥營生呢?”
大伯母嗐一聲,“能做啥,三年未歸家,剛到家沒兩天,不知聽誰的話,偏要拉著我們來這,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些年在外性子都野了,一點不聽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