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貞兒又做了噩夢,夢中的她抱著朱佑棱呆呆的,懷中的朱佑棱早已沒了呼吸。
伺候的宮娥,都不敢說話。哪怕朱見深來了,也只是流著淚,勸她放下。
放下什么?
夢中的萬貞兒久久沒法回神,等回過神后徹底的瘋狂。
沒有證據,依然執(zhí)拗的認定,就是朱見深的后宮嬪妃們,害了她的孩子。
之后她做了什么呢,哦,大殺四方,將朱見深的后宮折騰得血流成河。
朱見深也由著他,無論她做了多少錯事。到最后...最后發(fā)生了什么呢,萬貞兒醒來后,居然記不清楚了,但那種痛失幼崽的心情,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
甚至萬貞兒第一時間還去試探了朱佑棱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的時候,才算真正回過神。
朱佑棱:“?”
“咿呀!”
娘親娘親,兒砸還活著呢!
被萬貞兒慌張行為‘吵醒’的朱佑棱,根本就沒有小脾氣產生。相反,要是會說話,得說一連串的話來安慰萬貞兒。
母子連心就是這樣。
明明萬貞兒的行為很反常,但朱佑棱就是知曉萬貞兒為什么會這樣的緣由。
哎!崽崽雖說曾經命懸一線,但崽崽現在健康了呀!放心,娘親,崽崽一定能茁壯成長,不給妖孽任何謀害崽崽的機會。
朱佑棱咿咿呀呀‘鬧’得慌,那稚嫩的聲音,讓萬貞兒高興的流了眼淚。
不行!
從王氏開始,到已經進了東廠大牢的柏氏,就沒有一個讓她舒坦的。
再加上又做了噩夢,萬貞兒一肚子的邪火,得想法兒祛祛火。
萬貞兒干脆將清醒,沒有繼續(xù)呼呼大睡的朱佑棱抱著,又讓小紅小翠將朱佑棱的搖籃放進她所住的房間。
“本宮要隨時看到棱兒,不然本宮心不安穩(wěn)。”
萬貞兒又讓丫鬟給她梳洗打扮,這才一邊逗弄懷中的朱佑棱,一邊和小紅小翠倆丫鬟解釋。
“奴婢倒覺得娘娘之所以會做噩夢,除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外,還有昨兒萬歲爺忙碌政務,歇在乾清宮的緣故。”
小翠膽子大,連萬貞兒都敢調笑。當然萬貞兒對此,也不會生氣就是了。
萬貞兒對手下人一貫不錯,只要忠心,那么絕對不吝嗇打賞。
“萬歲爺政務要緊。”萬貞兒笑著說。“本宮又不是十多歲的小姑娘,還離不了萬歲爺?”
小紅奉承,也是實話實說。“從來都是萬歲爺離不了娘娘,而不是娘娘離不了萬歲爺。”
小翠在旁連連點頭,附和說:“小紅姐姐說得沒錯,娘娘和萬歲爺的情誼,哪是凡人能夠了解的。娘娘仔細看看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也在點頭呢。”
被萬貞兒摟在懷中的朱佑棱,兩只小手手舉得高高的,嘴巴還吐著泡泡。
——沒錯,小紅和小翠,說得真對。
——他親愛的小親爹,就是個離不了萬姐姐,重度萬姐姐控的奇葩。
——連他這個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長子,哪怕是朱見深心愛的萬姐姐生的,只要萬貞兒在場,休想多奪走半分注意力。
——最多愛屋及烏,明確向文武百官表示,乃朕第一子,鐵板釘釘的太子殿下。
萬貞兒低頭看著朱佑棱,朱佑棱抿起小嘴,沖萬貞兒笑得分外燦爛。
“棱兒真乖。”
“咿呀!”
“娘娘......”汪直突然來到,在殿門口請安。
萬貞兒讓汪直進殿說話。
“回稟娘娘,好讓娘娘知曉,當初的事兒,有了結果。”汪直開口,將柏氏以及金紅所言,都一五一十的交代。
至于是否是屈打成招,那就不好說了。
不管是東廠,還是錦衣衛(wèi),審訊犯人,都很有手段。
“和太后無關?”萬貞兒挑眉。“難道知情不報,也算無關?”
汪直垂目,回答說。“太后娘娘沒有親自動手。”
“本宮知曉,她那個人一慣有賊心沒賊膽。不過運氣方面,歷來不錯。”
和周太后同一批被封為才人的秀女,當初都侍寢了。有的還因好相貌被招寢了好幾回,只有周太后,侍寢一回就懷上,搶先一步生下朱祁鎮(zhèn)的長子朱見深。
之后大明戰(zhàn)神朱祁鎮(zhèn),胎神屬性發(fā)作,將自己作沒了皇帝。朱見深這位朱祁鎮(zhèn)長子,備受磋磨,反而周太后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再之后,朱祁鎮(zhèn)居然還復位又繼續(xù)當皇帝,朱見深太子,周太后也就母憑子貴,到最后登上了太后的寶座。
手段幾乎等于無,縱觀周太后的一生,唯有幸運二字可以完全解說。
汪直所言,周太后沒有親自動手,沒有摻和謀害皇嗣一事,萬貞兒信。但就如萬貞兒先前所問,知情不報,算無關?
再怎么說,朱佑棱也是她的長孫,不喜歡她連同不喜歡她生的崽兒,她接受......
但萬貞兒萬萬不能接受,周太后這位做祖母的,明明知曉卻選擇冷眼旁觀的看著旁人謀害皇嗣。
哪怕朱佑棱機靈,幸運躲過一劫,萬貞兒還是恨。萬一那染了毒的乳娘成功給朱佑棱喂了奶,那她豈不是像噩夢里一般,已經失去了這個兒子。
萬貞兒眼神一厲,繼而語氣還算溫和的說。“太后娘娘就這樣吧,反正啊,她也不適合幫本宮管理后宮。”
沒提王氏,那是萬貞兒心中清楚,這回王氏即便不被廢,也會栽很大的跟頭。
至于太后,被廢了身邊人的周太后,就跟拔了牙的老虎沒什么區(qū)別。而且周太后這老虎,還是貓咪偽裝的。
“按照原計劃行事。”萬貞兒又道,便仿佛有什么顧忌似的,讓汪直趕緊去辦事兒。
汪直依言退了。
等汪直一走,萬貞兒低頭,和瞪圓眼睛的住佑棱對上了視線。
“你喲,趕緊像是能聽懂似的。”
朱佑棱立馬又開始咿咿呀呀起來。
——對啊,美人娘親,棱兒聽得懂。
可惜萬貞兒不懂嬰兒語,只是笑得越發(fā)溫柔。
還記得剛來有意識的時候,朱佑棱看誰都像打了馬賽克,霧蒙蒙一片。
而看到萬貞兒時,完全不一樣,就如同千倍濾鏡,將周圍不美好的一切都過濾了,只留下萬貞兒那張盛世美顏。
朱佑棱可喜歡萬貞兒了,可不是因為朱佑棱確定自己身份,發(fā)現自己正處于成化年間風暴眼的事實中,選擇調整戰(zhàn)略抱大腿。
開什么玩笑呢。
萬貞兒可是親娘,他不依靠親娘,依靠誰?
小親爹?
小親爹朱見深柔弱得很,尚且需要萬貞兒保護,依靠朱見深,到最后還是得依靠萬珍兒,隨性一開始就認準誰才是靠山。
而且說實話,萬貞兒對他這個兒子,的確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近乎偏執(zhí)的愛。
幾乎將朱佑棱時刻帶在身邊,就連吩咐宮人做事,和親信商談‘惡毒報復手段’都沒有避諱朱佑棱。
之后臨近中午,萬貞兒還推著搖車,帶著宮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乾清宮,陪朱見深用膳。
朱見深在批閱奏折。
實際上他已經批閱煩了。
不知道是不是朱元璋開局一個碗打下天下的偉大成就,導致后續(xù)的大明皇帝一個賽一個的奇葩。
朱見深還算其中并不怎么奇葩的帝王,但他有老朱家人的通病,不喜歡批閱奏章。
一個個文官,不止會寫文章,就連寫奏章,也是之乎者也,東拉西扯一大堆。
作為沒什么文化,也就粗粗認識幾個大字的朱見深來說,這太為難他了。
想發(fā)火吧,又怕暴露自己比文盲好不了哪兒去的文化素養(yǎng) 。
就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批閱奏章。
萬貞兒帶著他們的愛情結晶朱佑棱來的時候,朱見深直接眼淚汪汪。
“貞姐。”朱見深委屈巴巴的說。“他們都欺負朕。”
萬貞兒頓時將朱佑棱‘拋’到一旁,開始安慰朱見深。可惜今兒朱見深實在想作得慌,以往慣常的哄人技巧,今兒居然不管用了。
朱見深現在就是愛作的嬌夫,撒嬌耍賴讓萬貞兒幫忙批閱奏章。
萬貞兒自然愿意,但是吧,不能忙不迭的答應,而是勉為其難,表現出自己都是為了朱見深考慮,才不得不同意的。
于是乎,躺在搖車中的朱佑棱,再一次將屁股墩子對準搶他撥浪鼓,手兒真欠的朱見深。
——QAQ,缺母愛你找你親媽去啊,搶我親娘怎么回事!
朱佑棱鄙視朱見深,又沒有對付手段,干脆自己躲著生悶氣。然鵝朱見深他...手欠兒,真的手欠。
見朱佑棱不理他,居然繞了一圈搖車,然后一把掀開搭在朱佑棱小肚肚上的毛毯,伸手彈了彈那小小的...雀兒。
朱佑棱:“......”
下一刻,呆愣住的朱佑棱小嘴一癟,爆發(fā)出嬰兒最強武器——震天響的哭嚎。
“嗚哇!!!”
美人親娘快來啊,有變態(tài)啊!
萬貞兒:“......”
“深郎。”萬貞兒哭笑不得,趕緊放下朱筆,抱起朱佑棱開始哄。“棱兒還小,你怎么能這樣欺負。”
朱見深訕訕然,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朕沒有想到,棱兒他...哭得真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