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棠心情稍微好了些,“我看薛檸不像是喜歡世子的樣子?!?/p>
蘇清輕哼一聲,“不過是她裝出來的罷了,姐姐剛來,還不知道她手段心機多著呢?!?/p>
謝凝棠不覺得薛檸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只是她的性子的確很文靜。
雖然生了一副好容貌,但如果不仔細去注意,會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情緒。
但她都主動認江氏為母親了,她對蘇瞻,當真有男女之意嗎?
她左思右想,心緒紛亂。
有些拿不住薛檸的心思,心里也不太舒服。
“棠姐姐?”蘇清見謝凝棠發(fā)呆,道,“姐姐是不是擔心薛檸勾引世子哥哥?”
謝凝棠抿唇,沒直說。
一個貌美的孤女,多少是個威脅。
萬一蘇瞻哪日動了心,收在房里做個妾侍,也夠惡心人的了。
她不愿自己未來夫婿娶了她之后,身邊還有個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妹妹。
但直接說出來,又顯得她這個郡主沒度量,行事小家子氣。
蘇清嗤笑道,“她那些小心思,祖母也是瞧出來了的,只是沒擺在明面上說而已,不過祖母最喜歡的,還是棠姐姐你。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世子哥哥才是,我啊,是真心不想薛檸繼續(xù)留在咱們侯府,說到底,她姓薛,不姓蘇,早點兒嫁出去,對我們大家都好?!?/p>
謝凝棠這會兒根本不將一個小小的薛檸放在眼里。
“那就認親宴后,讓江夫人,早些將她嫁了吧?!?/p>
蘇清笑開,“說起來,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姐姐要不要聽?!?/p>
謝凝棠眼神轉過去,疑惑蘇清怎么這么不喜歡薛檸。
“阿清妹妹,你想說什么?”
蘇清勾起唇角,“過兩日就是她父母的忌日了?!?/p>
她湊到謝凝棠耳后,壓低了聲音。
落雪紛揚,讓倆人的笑容越發(fā)模糊。
寶蟬遠遠的見她們離去,才折回身子,往秋水苑走。
……
薛檸還留在江氏屋子里,見江氏的案幾上放著一個精巧的紅木盒子。
“娘,那是什么?”
江氏將近日的賬本子翻出來,“是你二嬸嬸送來的補品?!?/p>
薛檸神色若定,眨眨眼睛,“阿檸可以瞧瞧么?”
江氏主動將盒子遞給她,“是給女人家補身子用的,檸檸還是姑娘家,暫時不用吃,回頭娘讓宋嬤嬤給你院子送些燕窩過去。”
薛檸將盒子打開,見里頭放著一個精巧的白玉瓶。
瓶子里裝的都是些搓成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兒,仔細一聞,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偷藏一顆進袖子里,將藥瓶子擱回案幾上。
江氏看賬理事很是麻利,薛檸靜靜地陪著,等蘇蠻從府外回來,才起身辭出。
蘇蠻跟江氏請了安,黏著薛檸一起回棲云閣。
屋里燃著炭火,溫暖至極。
兩個小姑娘,盤膝對坐在南窗邊的羅漢床上,吃著小點心。
蘇蠻道,“過兩日便是你親父母的忌日,阿檸妹妹,你今年還去不去鎮(zhèn)國寺燒香?”
薛檸翻了本書在看,垂著眉眼,道,“去?!?/p>
上輩子這一年,她與蘇瞻那事兒在東京鬧得沸沸揚揚。
謝老夫人不許她出府丟人現(xiàn)眼,勒令她待在棲云閣內,直到與蘇瞻完婚。
可惜,偏偏父母忌日那天,鎮(zhèn)國寺一盞香油燈傾倒,差點兒燒了大半個寺廟。
她父母兄長的長生牌位被燒成了灰燼。
所以,這一年她沒能去給父母哥哥上一炷香。
后來嫁給蘇瞻后的那幾年,各種原因,也沒能再去鎮(zhèn)國寺一次。
再后來,便是她被丟到永州蘇家老宅。
想懷念父母兄長也只能隔空悼念。
總是充滿了遺憾。
因而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要前去。
蘇蠻鼓著腮幫子,嘴里的果脯咀嚼了半晌,“鎮(zhèn)國寺在城郊,你一個姑娘家怎么去?”
薛檸撲哧一笑,“誰說我一個人去,我已經同娘說了,娘給我分配了兩個府衛(wèi),到時我乘侯府的馬車去?!?/p>
“那些府衛(wèi)功夫平平,怎么保護你?”蘇蠻干脆坐到薛檸這邊,貼著她的手臂,“到時我陪你一塊兒去,再叫阿兄護送我們可好?”
薛檸想也不想的拒絕,“不……不用。”
又怕蘇蠻看出端倪,平靜了幾分語氣,才笑道,“阿兄平日里公務繁忙,我的事,便不麻煩他了。”
“你以前都是鬧著要阿兄陪你去的,阿檸你到底是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我真的不想麻煩阿兄?!?/p>
“那二哥哥呢?”
“不用,我與他一向不對付?!?/p>
“三哥哥也快要回來了?!?/p>
薛檸無奈,“罷了,蠻蠻,我自己真的可以?!?/p>
重活一世,她是真心實意不愿同侯府任何一個公子扯上關系。
早些嫁出去,成一個自己的家,也好過在侯府給蘇瞻添堵,讓江氏為難,讓謝老夫人厭惡。
日后,她的事,也不會再去麻煩蘇瞻。
很多事,她自己其實能處理。
只是以前愛慕一個人,總想著讓他多關心關心自己罷了。
蘇蠻覺得薛檸變了。
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阿檸,你真不想嫁給阿兄了?”
“你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謝凝棠在阿兄面前一口一個世子哥哥?”
“你沒覺得她性子又清高又傲氣,以為阿兄非她不可嗎?她到底哪兒來的自信吶!”
“難道不是么?”薛檸輕輕一笑,“我看郡主與阿兄站在一起挺相配的?!?/p>
她想起上輩子自己強嫁給蘇瞻后,他時常不回明月閣。
不是在書房歇下,便是在外不回家。
她每一次出門參加貴人們的宴會,都會被人嘲笑。
一來,她嫁得不光彩。
二來,她夫君不愛她。
三來,有人說蘇瞻在外養(yǎng)了個外室。
沒過多久,她便發(fā)現(xiàn)秀寧郡主在他的別院懷了身孕。
她惶恐不安,時刻害怕自己會被蘇瞻休棄,日日夜夜睡不著。
那種抓心撓肝的痛苦滋味兒,像是把心碾碎了,被人扔在腳下狠狠的踩。
“阿檸,你在說什么胡話。”
蘇蠻一驚一乍的聲音將薛檸思緒拉回。
她抬起平靜的雙眼,“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