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睂毾s得意道,“都是她們主動找奴婢攀談的,可見如今姑娘做了世子夫人,她們一個個都開始巴結起奴婢來了,這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p>
薛檸撲哧一笑,“沒見過夸人還罵自己的?!?/p>
寶蟬反應過來,努了努唇,“奴婢打聽這些都是為了姑娘你好呀。”
薛檸無奈,“怎么為我好了?!?/p>
寶蟬道,“今兒不是姑娘與姑爺的大喜之日么,奴婢這不是擔心姑爺是個生手,到時什么都不會么,外頭幾個嬤嬤都說,這大婚之日,很是考驗一個男人,不過那老嬤嬤說,他們家世子打小天賦異稟,定能讓姑娘三年懷兩!”
“哎呀?!毖幈恍⊙绢^越說,心里越緊張,越害怕,臉也更紅更熱,“你別說那些了,沒有的事,好了,寶蟬,你快出去吧,這里已經沒你什么事了?!?/p>
寶蟬急道,“姑娘,你還有個發髻沒松呢?!?/p>
薛檸將人推出房間,“我自己來,你先出去,早些睡,也別在門外伺候?!?/p>
關上房門,薛檸呼吸急促地背靠在門上。
聽到凈房傳來聲響,她又忍不住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李長澈換了身暗紅色的長袍出來,許是快要安置了,那袍子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腰間的衣帶只系了三分,露出半個肌理分明的白皙胸膛,烏黑的發絲上幾滴水珠滾落下來,落在他修長的鎖骨之中,讓他那本就頎長挺拔的身形……看起來格外性感。
原來他看著健壯,脫了外袍其實很是清瘦。
說他瘦吧,他那寬闊的肩背上又都是肌肉,撐起單薄的袍子一塊塊壁壘。
再往下,便是男人精瘦的腰和倒三角的下腹。
他輕袍緩帶,走路的姿勢閑散疏懶,卻襯得那雙筆直的雙腿又長又有勁兒,薄薄的布料之中……強有力的資本,看得人心里一陣陣發慌。
薛檸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才猛地紅著臉捂住雙眼,“我……我也該去沐浴了!”
李長澈嘴角幾不可察地露出個笑,“嗯”了一聲,“我已經讓人給你重新準備好了熱水?!?/p>
話還沒說完,某人已經躥進了凈房。
仿佛許久沒見小姑娘這樣鮮活可愛的一面了。
初回東京城,第一面是在鎮國寺。
那會兒她狼狽至極,差點兒被吉慶伯家的世子侮辱,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被姓曹的推進蓮池里,若不是他回來祭拜薛松年夫婦,只怕來不及救她。
再見是在侯府的認親宴,明明是屬于她的大喜事,可她眼里卻如同一潭死水,沒有半點兒光澤。
她仿佛死過的人,看人的神情透著一股哀莫大心死的悲傷。
尤其面對蘇瞻時……那種憂傷更甚。
之后的每一次遇見,她總是強顏歡笑。
唯有在山洞里那幾日,她臟兮兮的小臉上才有了幾分真心的笑顏。
薛檸笑起來極好看,尤其是手足無措時,臉紅撲撲的模樣,仿佛枝頭上顫巍巍的三月春桃,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李長澈唇邊笑意加深,回頭看了一眼某人的背影,又低眸看了看自己躁動的某處。
漆盤上整整齊齊疊放著小姑娘的寢衣。
一會兒,她還需要他。
李長澈索性卷了本書,靠在羅漢床上看了一會兒。
等了小半個時辰,里頭的人終于可憐兮兮地開了口,“夫君,你能幫我拿一下衣服么?”
薛檸欲哭無淚,先前進來得太急,寢衣都給忘了,直到她磨磨蹭蹭洗完澡才發現。
在棲云閣,平日里都是寶蟬貼身伺候,如今她房里,不對,是她住進李長澈的房里,身邊沒個丫頭,只能麻煩他,他是男人,多少有些不方便,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求助誰了,總不能在凈房里睡上一夜,再說了,今兒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哪有新娘子躲在凈房里度過的。
李長澈拿著寢衣走進去,霧氣朦朧的凈房內隱約有個玲瓏的身影,“給你。”
薛檸往屏風后躲了躲,伸出一截藕臂將衣服拿過來,“多謝夫君。”
李長澈目光落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看了一眼屏風后的人才出去。
薛檸飛快將寢衣穿好,又磨蹭了一會兒才穩住心態推開凈房的門。
原本以為李長澈應該已經睡下了,沒想到人還坐在燈下看書。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驚。
尤其他那張臉,仿佛造化精心雕刻的雕塑,美得讓人不敢靠近。
薛檸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該怎么應對。
雖然,他對自己沒那個意思,但她看著那么個神仙般矜貴的人物,實在沒辦法不心動。
更何況,這還是她這一世第一回與一個外男同住。
李長澈掀起眸子,見小姑娘揪著衣擺出來,目光在她傲然的胸口上落了一瞬,又淡定移開,“洗完了?”
薛檸臉色緋紅,點點頭,“嗯……”
李長澈溫和道,“累不累?!?/p>
說實話,成婚累得不行,她還故意在凈房內拖延時間,這會兒腦子暈暈乎乎的,給她個枕頭她就能睡著。
但她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以前伺候蘇瞻,總是要等他睡下,她才敢沐浴梳洗。
即便她覺得夫妻間不該如此,但過往討好人的習慣早已造就了她骨子里的卑微。
更何況,這般豪華的寢屋,她連想都沒敢想自己能睡在這種地方。
她揚起個明媚的笑臉,強忍著困意,“夫君準備何時安置?”
李長澈看出她眼底濃濃的困意,放下手里的書卷,心疼的走過去,“現在?!?/p>
薛檸眨眨眼,水汪汪的眸子滿是疲憊,“那我睡矮榻?!?/p>
她說著,便去床上抱被子,那被子太厚重,小姑娘身軀前傾,露出婀娜的身形。
李長澈黑眸沉了一瞬,“你睡床。”
薛檸忙道,“那怎么行?!?/p>
李長澈將人按在床上,“我也睡床?!?/p>
薛檸愣了愣,想起昨晚看的小冊子,面皮發燙。
李長澈沒有與她分床而睡的打算,將她懷里的被子扔回床上,“放心,我不會碰你,只是侯府人多眼雜,我們分床而睡會被有心人傳出去,侯府如今人口雖不如宣義侯府復雜,但我母親不是個好應對的人,你只管小心一些。”
薛檸怔愣著點點頭,心里那份緊張不安總算是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