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渾然不覺男人漩渦般的眸光,胸前衣襟因她豪放的睡姿而微微敞開。
李長澈閉了閉眼,心口發麻,指尖挑開她胸口的衣帶。
藕荷色的肚兜兒包裹著少女的渾圓飽滿。
他的手指,輕輕落在她起伏的胸口上。
薛檸卻好似天真的孩童一般,咂了咂嬌嫩的紅唇,突然伸出小手,攏住了他的手指。
“寶蟬,明天想吃桂花糕……”
李長澈壓著心底強要她的沖動,半晌,將大手默默收回。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做不到讓薛檸恨他一輩子。
他自嘲一笑,緊緊攥著大手,視線流連在少女白里透紅的臉上,仍舊是說不出的無奈,“薛檸,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
吳氏是個眾人眼里的“老好人”,因賦閑在家無事可做,便喜歡在侯府各處走動。
每日殷勤地帶著吳靜漪往薛檸的濯纓閣來小坐。
鎮國侯府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薛檸多次旁敲側擊讓吳氏不用到她這兒來獻殷勤。
但吳氏仿佛聽不懂似的,仍舊得空便來,“少夫人,你幫我瞧瞧這花樣子,給你做個荷包可好?阿漪的繡工好著呢,尤其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雙面繡,在我娘家那邊是出了名的。”
吳靜漪微微一笑,謙虛道,“姑母快別說了,跟少夫人比起來,我還差得很遠。”
薛檸有些出神,她的繡籃里放著個快繡完的荷包,是給阿澈的。
不過他幾日沒回,她也一直沒機會送。
“少夫人?”見薛檸出神,吳氏疑惑開口。
薛檸回過神來,看了看她手中的繡樣,拿起一張,“那就這個石榴花的罷,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吉利。”
吳氏裝作沒聽懂薛檸的提點,笑吟吟地說,“這石榴花鮮艷又不掐尖冒頭,最適合少夫人不過,回頭我讓阿漪繡好了給少夫人送來。”
薛檸含笑點點頭,“我還有事要忙,二嬸嬸,恕我不能送你們出去了。”
吳氏客氣笑道,“不用少夫人送,咱們都是一家人,自然些最好,我和阿漪這便回去了,明日再來看少夫人。”
薛檸忙道,“明日我不得閑,恐怕要去府外。”
吳氏道,“那后日?”
薛檸微微一笑,“后日我還要去陪母親,二嬸嬸不如直接去明華堂?”
吳氏只裝作沒聽出薛檸話語里的嫌棄,臉上仍舊掛著討喜的笑,“那我過幾日再來。”
薛檸淡淡地“嗯”了一聲,見她們二人出了房門,唇邊笑意才卸下。
寶蟬沒好氣道,“這個表姑娘當真是來東京嫁人的?要奴婢看啊,是沖著咱們姑爺來的,隔三差五便往濯纓閣跑,不就是想來見姑爺么,幸好姑爺最近不在——”
說到這兒,寶蟬又急忙收聲,緊張地看向自家姑娘。
薛檸輕笑一聲,將繡籃拿過來,那荷包還剩下最后幾個針腳,既然決定了要送,便要繡好,“沒想到有人的臉皮比董氏還厚。”
寶蟬一聽董氏的名頭,撲哧一笑,宣義侯府三房的董氏的確是個厚臉皮的人,以前只要有所求,便巴巴地往江氏的秋水苑里跑,得了便宜,便又與二房的柳氏在背后嘀咕江氏的不是,總之是個兩面三刀的人,如今這吳氏身上便有幾分董氏的影子。
雖然夏闌總說這二房的吳夫人是個好的,她看卻不是那回事。
還有那個表姑娘,瞧著溫柔,那眼神卻總是意味深長,看她家姑娘時,時而露出幾分瞧不上的諷刺與輕蔑。
看來,日后要多多提防這二房才是。
心里如此想著,寶蟬又見薛檸竟有心思繡荷包,“姑娘這是送給姑爺的嗎?”
薛檸點點頭,“我給阿兄也繡了一個。”
寶蟬湊過去,“姑爺的荷包是一只小胖貓兒?咦?這不是咱們以前養過的那只胖橘么?”
薛檸嘴角微揚,“嗯。”
寶蟬也想起了當年那只被害死的小可憐,嘆口氣,“這都快回宣義侯府了,姑娘,你什么時候才去跟姑爺道歉吶。”
薛檸頓了頓,她也想過去賠罪道歉,只是還沒想好怎么開口。
如此一拖,便拖到了回宣義侯府的前夜。
擺了一桌子的晚膳,薛檸卻沒吃兩口。
寶蟬在一旁看著著急,“姑娘,你好歹再吃兩口。”
薛檸擺擺手,“不吃了,寶蟬,你帶著春祺一塊兒收拾收拾,我看看賬去。”
春祺與寶蟬對視一眼,無奈一笑,只得帶著幾個丫頭一塊兒,將桌上尚未動過的飯菜都端了下去。
喧鬧的屋子很快便闃寂下來。
薛檸一個人坐在書案旁,安安靜靜地翻看著賬冊。
她對鋪子的經營有許多自己的看法,也托陸嗣齡暗地里幫她打探了那位女老板的消息。
眼看便要到十五了,陸嗣齡與衛枕燕的婚事她還要操心幾日。
她在腦海里將上輩子這時候發生的事兒都想了一遍,又怕自己忘了,在紙上寫了幾個關鍵字眼。
總之要忙碌的事太多,多到她根本沒時間傷心難過。
寶蟬讓人去小廚房燉了湯,又將上回賴神醫吩咐每日都要喝的補藥端上來。
“姑娘,該喝藥了。”
薛檸看了一眼那冒著熱氣的藥碗,“涼了再喝。”
寶蟬好奇,低頭看了看那紙上的幾個字,“姑娘在寫什么呢?”
薛檸笑道,“我隨便練練,不是很重要,對了,明日便要回宣義侯府,你可收拾好了?”
寶蟬道,“除了給各房的禮物,還給江夫人多準備了一箱子綾羅綢緞。”
薛檸滿意道,“許久未見娘親了,也不知道她身子如何,上回賴神醫送來的補藥也帶幾包回去。”
寶蟬聽了這吩咐,便專心下去準備了。
薛檸定定地看了那藥碗幾眼,賴神醫說,她身子虛弱,寒氣太重,恐子嗣艱難。
這藥是溫養身子的,為了能讓她日后更好的受孕。
本來吃這藥也沒什么用,她的身子自己清楚,又是落水又是跳崖的,早就被折磨壞了。
這輩子,她也沒指望自己能有個孩子,但求身子能康健些,不要像上輩子那般,最后下不來床。
她沉思了一會兒,還是端起藥碗抿了兩口,那藥苦得人心里發麻。
但她還是捏著鼻子喝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