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沒敢說得太明白,這藥是她剛成婚不久后,蘇翊禮替她尋來的。
說是有助潤滑,讓女子能盡快適應。
她用過幾次,的確是好物,過程中讓人情難自已,欲仙欲死。
這些年,她幾乎用不上了,一直閑置在箱子里。
沒想到她的檸檸竟害怕那種事兒,她這個做娘的,自然要為她做打算。
江氏意味深長道,“你快些收好。”
薛檸一臉羞赧,以前她還是個孩子,哪跟江氏說過這些?
如今成婚了,與長輩說的話連蠻蠻都不能聽了。
她臉頰不自覺泛起兩片紅暈,“哎呀,娘,真不用——”
江氏按住她的小手,“回頭一定要記得試試,再不行,娘私底下找個大夫給你看看,總之,你可不能仗著年輕任性,不仔細籠絡好夫君,不為他生個一兒半女的,你日后在鎮國侯府哪有倚仗?”
薛檸嘴角微抿,臉頰已經紅透了,她知道江氏都是為了自己好,也不敢說些有的沒的。
沒辦法,只能做賊似的將那藥瓶子塞進袖中。
江氏這才放心了些,含笑拍拍她的小手,讓她放輕松。
晌午快到了,侯府擺了家宴。
江氏帶著薛檸往頤和堂走去。
今兒是家宴,偌大的幾個八仙桌,并未用屏風分隔。
府中男女主子都坐在一起。
薛檸如今是侯府貴客,自然與謝老夫人一桌。
李長樂與江氏陪同,秀寧郡主坐在江氏身側,蘇蠻坐在江氏另外一邊。
剩下的都是柳氏董氏蘇清幾個。
男主子本來坐在另一個桌上。
但蘇瞻是秀寧郡主的夫君,又是薛檸的阿兄。
謝老夫人又存了幾分別的心思。
想著薛檸當年是喜歡瞻兒的,她又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見了瞻兒,定然會念起當年的舊情,便故意將他安排在了秀寧郡主身邊,與薛檸相隔不遠。
薛檸入座后,低眸與謝老夫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聽丫鬟歡快道,“老夫人,世子來了!”
薛檸頓了頓,便感覺有人步伐沉穩,氣勢微冷,拂袖走進內堂,在她不遠處坐下。
“夫君,你怎么這會兒才來?”
沒一會兒,秀寧郡主低低的嬌嗔便響起。
男人聲線低沉,性感里又夾雜著幾分淡漠,目光卻在薛檸臉上。
“不過才一會兒,便這么急著見我?”
“你是我夫君,我不想你想誰?”
“這不是過來了?”
“夫君,你給我帶的核桃酥呢,我早就想吃了。”
“給你。”
男人聲音溫潤,郡主嬌聲柔情。
簡單幾句對話,便勾勒出一幅夫妻恩愛的美景。
薛檸知道,這不過是秀寧郡主的把戲,尤其見她一個人孤身回來,便刻意與蘇瞻做出親密的姿態想讓她吃醋,可惜了,她頭也沒抬,依舊側著臉與謝老夫人說著些什么,仿佛一點兒也不在意蘇瞻與秀寧郡主在說什么,他們夫妻恩愛,似乎與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謝老夫人笑道,“檸檸,你阿兄今日專門從刑部回來的,你與他也許久未見了,見見吧。”
薛檸嘴角笑意收斂,微微抬起頭。
對上男人那雙宛若寒潭的鳳眸,唇邊最后一絲笑容也消失殆盡。
不是她不想笑,只是經過上次樊樓一事,對著蘇瞻,她實在笑不出來。
蘇瞻也抬眸看她,深邃的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光,讓人瞧不出他對這個曾經愛他愛得不可自拔的義妹是何種情緒。
二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匯,說不出的感覺。
但薛檸從未像此刻這般平靜,看著他與秀寧郡主夫妻恩愛,心里竟無一絲波瀾。
“倒也未曾許久沒見。”她似笑非笑道,“前段時日,才在樊樓見過。”
薛檸話里話外里的意思,侯府眾人心知肚明。
蘇清神色尷尬,謝凝棠沉默了一下,苦笑一聲,主動提起,“我知道,那次是嫂嫂不對,嫂嫂先前在鎮國侯府已經給妹妹賠過不是了,今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嫂嫂再真心實意跟妹妹說一句,對不起,好妹妹,你喝了這杯酒,就當原諒嫂嫂了。”
說著,舉起手里的酒杯,遙敬薛檸一杯。
薛檸身形未動,要笑不笑地看著謝凝棠。
謝凝棠戲唱到一半,對面人卻不接招,面上有些尷尬。
她轉眸,淚眼汪汪地看向蘇瞻,將姿態放得極低,“夫君,妹妹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
那眼睛通紅的模樣,要多可憐,便多可憐。
人總是習慣性憐惜弱者,不一會兒的功夫,在場諸人看薛檸的眼神便多了幾分不喜。
“薛檸。”蘇瞻緩緩開口,目光落在薛檸平靜如水的小臉兒上,知道她這是為了他,故意在同秀寧耍脾氣,但這樣的場合,秀寧總歸是他的妻,她不該讓秀寧這般難堪,“她是你嫂嫂,你不該讓她主動來給你賠禮道歉,上回鎮國侯府的事兒,我不同你計較,但今日,這杯酒,你得給她個面子。”
看著男人對秀寧郡主無條件的維護,薛檸還是忍不住露出個諷刺的笑。
上輩子秀寧郡主總喜歡在蘇瞻面前裝可憐。
而蘇瞻每一次,都會站在郡主那邊,反過來責怪她不懂事。
她早已看透秀寧這些虛偽做作的把戲,心里根本沒將她的眼淚當回事兒。
今日,她是鎮國侯府世子夫人,她是蘇瞻的夫人。
她的身份,比她更為尊貴。
她受苦受難一輩子,憑什么還要在秀寧郡主面前吃虧?
“嫂嫂既知道錯便好,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才是正經。”薛檸抬手,輕輕將面前的酒杯拂倒在桌面上,這動作,便是不給秀寧郡主面子的意思了,“至于這酒,我不會喝,我與嫂嫂本就關系不睦,沒必要裝作姐妹情深的樣子。”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皆靜,一個個詫異的打量著薛檸。
沒想到,昔年那個人人欺負的小姑娘,如今也硬氣起來了。
竟然敢與郡主這般說話。
秀寧郡主臉色蒼白,淚眼婆娑道,“薛檸妹妹——”
這哭聲,聽得人心煩。
蘇瞻眸光微冷,“薛檸,你什么意思,你與秀寧不睦,到底是為何。”
這聲音,也叫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