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怪你?!毖巻?,“只是這藥我帶走了,你要如何應對公主?”
薛嫣然得意地翹起下巴,“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她還能拿我怎么辦,還不是只有寵著唄?!?/p>
薛檸沒想到皇家還能出這樣單純可愛的姑娘,比起蘇家那群人,比起秀寧郡主,嫣然郡主的坦誠,真是令人眼眶發熱。
心思百轉地從公主府出來,薛檸又轉道去了陸家。
正巧過幾日便是四月十五,她答應陸嗣齡的事兒也該提上議程了。
陸嗣齡在兵部領了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閑職,今兒剛從衙上回來,一襲綠色廣袖長袍,黑白間色革帶,好一個儒雅俊俏的翩翩公子。
薛檸的馬車行至楊柳巷陸家門口,便見陸嗣齡騎著高頭大馬信馬由韁回來。
男人歪了一下腦袋,俊臉朝車窗里一看,唇角勾起個風流意氣的淺笑。
“唷,這不是檸檸嗎?今兒怎么有空回來了?”
薛檸嘴角帶笑,從馬車里下來,“回來找阿兄有事?!?/p>
陸嗣齡翻身下馬,將馬兒交給門房,“進屋說。”
薛檸跟在陸嗣齡身側,與他一道進了陸家,“舅母呢?”
陸嗣齡道,“去宣義侯府了?!?/p>
薛檸蹙眉,“舅母去蘇家做什么?”
陸嗣齡嘴角彎起,“是江夫人下了帖子讓她過去的,長輩們有自己的事兒要做,你也不用擔心那么多,對了,你今兒回來,可是為了你哥哥的終身大事?”
眼看便是十五之期,陸嗣齡日夜都在盼著這天。
薛檸抿唇一笑,“阿兄的婚姻大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不過,今兒檸檸過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兒想問阿兄?!?/p>
進了書房,陸嗣齡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又叫人給薛檸看茶。
“什么事兒,你只管說?!?/p>
薛檸在太師椅上坐定了,才道,“阿兄,阿澈腰間常佩的長命鎖丟了。”
陸嗣齡揚起眉梢,“什么時候的事?!?/p>
薛檸如實道,“昨兒。”
陸嗣齡故作驚詫后,神色凝重,“沒找到?那可是他最看重的東西,怎能弄丟了,他那脾氣,只怕找不回,不會善罷甘休。”
“正因如此……”薛檸抿抿唇,“所以我來問問阿兄,你知不知道……那長命鎖是誰家姑娘送給他的。”
陸嗣齡安靜地端著茶盞呷了一口,又不動聲色抬起眉頭,看薛檸一眼,沒說話。
長久的沉默,叫薛檸渾身不自在。
“阿兄,求你快告訴我罷,如今因著這長命鎖,濯纓閣內上上下下都膽戰心驚的。”
陸嗣齡慢條斯理將茶盞放下,一雙漆黑明眸默不作聲看向她。
“阿兄,你怎么不說話,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難道……那姑娘已經去世了?
這么早么,不應當啊。
這會兒的李長澈才剛剛名聲鵲起。
他們相識相知成婚也需要時間,起碼也要三五年的功夫才會……
如此一想,薛檸一顆心驀的高高懸了起來,臉色也飛快煞白。
若是因為她改變了原定的命運軌跡,令那無辜的姑娘早早去世,那反而是她的罪過了!
陸嗣齡嘆息一聲,良久,才幽幽開口,“檸檸,你當真不記得了?”
薛檸心下一緊,奇怪道,“我該……記得什么?”
陸嗣齡無奈嘆口氣,又挽起唇角,“你這笨丫頭,那長命鎖還是當年我姑父在你出生前,專門找匠人為你打造的,你若仔細看過,便會發現那小金鎖上還有你的檸字,你到處尋人替他找長命鎖,可卻不知,那長命鎖,就是你自己的?”
薛檸怔了怔,大驚失色,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一瞬間頭皮發麻。
她一臉難以置信,唇瓣翕合半晌,“阿兄,你……你說什么?”
“我說,那長命鎖不是誰家姑娘送給他的?!标懰谬g輕笑,“分明是你,自己給他的?!?/p>
“我?怎么會是我?”
薛檸懵了許久,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有這樣一把長命鎖,還將它送給了李長澈。
她明明將父母送她的許多東西都放進父母的棺槨里陪葬了。
而她的父親,給她送過各種各樣的禮物和首飾,幾乎用金玉將她養大,便是長命鎖,除了父親送的,還有舅舅舅母,其他叔伯嬸嬸都給她送過,她……實在記不得,她是什么時候將自己的長命鎖給阿澈的。
“也不怪你,怪只怪當初你父母死得太早,你那會兒又年幼,自然承受不住父母雙亡的打擊,接連發了好幾次高燒,又病了許久,我最后一次見你,看你小胳膊小腿兒的瘦成一把骨頭,讓你跟我走,你也不肯,總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瞧我,后來,你便被江氏抱回了宣義侯府,我聽說你病好后不大記事,原以為是蘇家在開玩笑,原來是真的。”
薛檸這會兒腦子里一團亂麻。
她小手擱在腿上,緊緊纏在一起,還是滿腦子疑惑,“可……可阿澈不是說,那長命鎖是他心上人送給他的么。”
“所以我說你笨,你是真笨!”陸嗣齡瞇起眼,用力敲了敲薛檸的額頭,“你送他長命鎖,那你不就是他的心上人?”
“呀!疼!”
“該你疼!只有疼了,你的榆木腦袋才會開竅!”
陸嗣齡這一下是真用了勁兒。
薛檸眉心都紅了,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只是耳邊縈繞著阿兄那句話,她心窩里狠狠一跳,小臉兒也滾燙起來。
“他從來不跟我說,我又從哪兒知道,阿兄,你就只會打我,不敢打他去?”
陸嗣齡理所當然道,“你看你阿兄我,哪兒打得過他?別以為你那夫君是個文弱書生,他在軍中可也是單挑過一百零八將的狠人,他那父親縱橫沙場多年,他又豈會是個善茬兒?”
薛檸端坐在太師椅上,胸口微微起伏,來時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此時此刻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漣漪,“阿兄,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阿兄騙你做什么。”陸嗣齡含笑看她,“這段時日,他為了你茶飯不思,又怕對你直說心意你不信,所以,才故意自導自演這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