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跟著笑得很是和藹,“難得檸檸主動提出個要求,咱們還不得盡數滿足了她?”
薛檸乖巧坐在江氏身前的繡墩上,“娘,我的事不急。”
蘇溪嘴角的嘲諷都快掩飾不住了,“薛妹妹今兒不是還急著在祖母面前表現,想認大伯母為母親么?怎么這會兒又不急了?咦?大哥哥呢?大哥哥怎么沒跟薛妹妹一起過來?往日里薛妹妹跟尾巴似的跟在大哥哥身后,我還以為妹妹一定會跟大哥哥在一處呢。”
她言語里的譏諷,刺得薛檸耳朵生疼。
但她也不好反駁什么,畢竟在侯府這些人眼里。
打小,她就跟在蘇瞻屁股后轉。
蘇溪最瞧不上她,但她又得到了什么好處?
不過與外男私定終身,同樣上不得臺面。
薛檸面不改色道,“大姐姐今年十八,我的認親宴,哪有大姐姐的婚事著急?”
蘇溪的臉色難看起來,柳氏雖然還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蘇蠻撲哧一笑,看向蘇溪,“阿檸說得對,大姐姐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咯。”
蘇溪黑著臉,似笑非笑地瞪薛檸一眼,“我再不嫁人,總比你嫁不出去的好,你喜歡的人,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你。”
薛檸小臉兒白了白,心臟好似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蘇溪自覺抓住了薛檸的痛點,又粲然一笑,“阿檸妹妹,你也別太得意呀。”
薛檸很快便鎮定下來,“當著娘親和二嬸嬸的面,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女,大姐姐說我喜歡的是誰?”
蘇溪淡嘲,“你不是喜歡大哥哥。”
薛檸眉目一凜,突然揚聲,“大姐姐慎言!”
蘇溪被薛檸乍然而來的氣勢唬住了,“你吼什么吼——”
薛檸冷道,“我與阿兄是兄妹之情,豈容你胡言亂語?阿兄才入刑部,毀了阿兄的聲譽,于你二房有什么好處?”
蘇溪生生噎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二房沒能力,仰仗大房而活。
蘇瞻的前程,便是侯府的前程。
柳氏不是不懂事的人,扯了扯不甘心的蘇溪,笑著打圓場,“阿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檸檸別放在心上。”
薛檸嘴角彎起,“二嬸嬸放心,我不會同大姐姐計較的。”
這話一說,倒顯得蘇溪這個做姐姐的,小氣不懂事。
蘇溪委屈得眼睛都紅了,卻被自家娘親按住,不能反駁。
江氏道,“行了,阿檸說得對,她的認親宴,哪有阿溪的婚事重要,這些日子相看的人家,我已經選出不少優秀的子弟來,弟妹,你也要替孩子上上心,多從里頭選選,冊子我一會兒讓宋嬤嬤送到你院子里。”
江氏是侯府當家主母,每日要處理的事多如牛毛。
倒也不是她故意忘記了蘇溪的婚事,而是二房柳氏各種挑剔,這才將女兒耽擱下來。
柳氏今兒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蘇溪的婚事,眸子亮了亮,“嫂嫂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屬意楊柳巷陸家的嫡公子,不知嫂嫂可否幫忙牽牽線?”
蘇溪紅著臉不說話,垂眸露出小女兒害羞的姿態。
薛檸卻皺起了眉頭,“楊柳巷的陸家,是哪個陸家?”
柳氏笑道,“好孩子,正是你舅家,嫂嫂養育你多年,有她出面,咱們兩家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
薛檸沉下臉,蹙眉看向柳氏。
她真是在永洲老宅住得太久了。
久得她都快忘了,蘇大姑娘原先屬意的未婚夫婿便是她表哥陸嗣齡。
上輩子舅舅和表哥一直在擁雪關戍邊。
若非她與蘇瞻的婚事,舅舅不會命表哥回東京城。
陸家也就不會與蘇溪談婚論嫁。
也就不會讓蘇溪成婚后還與她那私定終身的情郎折磨表哥一輩子。
江氏沉吟一聲,“陸家那位嫡公子,多年未見,不知長成幾何。”
柳氏道,“我已派人打聽過,陸公子現在鎮北軍中做營將,頗有能干,年底回京述職,之后稍加打點,便能在兵部尋個要職,日后飛黃騰達,與我們家阿溪正是相配,再說了,阿溪嫁得好,也是給宣義侯府增添榮耀,到時老夫人也會夸贊嫂嫂持家有方的。”
江氏看看薛檸,心里琢磨了一下。
薛檸沒說話,不過她一個小姑娘,做不了蘇溪婚姻大事的主。
江氏只得先應付下來,“等那陸家人回京后,我便讓人請陸公子上門來坐坐。”
柳氏這才滿意,帶著蘇溪離開了秋水苑。
人一走,江氏便招手讓薛檸坐到她身邊。
薛檸嘴角微抿,臉頰在熏爐旁烤得白里透紅。
江氏越瞧她,越喜歡,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兒。
只可惜,這么好的姑娘,不能成她的兒媳,不過給她當女兒也是極好的。
“檸檸可愿意你舅舅與咱們家作親?”
薛檸不想讓江氏為難,自然點頭答應。
但蘇溪這輩子,休想再染指她表哥。
“不過是相看而已,最后也要看我表哥的意思。”
蘇蠻努了努唇,“就是,表哥小時候便生得跟個財神童子似的,長大了不知道多好看,她蘇溪哪配得上?”
江氏看著這些孩子長大,哪能不了解蘇溪性情一般卻又眼高于頂的性子?
陸家雖是沒落將門,卻未必看得上她。
她無奈一笑,戳戳蘇蠻肉乎乎的小臉兒,“你這丫頭,瞎喊什么表哥?”
蘇蠻嬌憨一笑,又將腦袋擱在薛檸肩頭,“阿檸如今是您的女兒,就是我的親妹妹,我跟著喚一聲表哥不是很合理么?”
江氏嘴角牽開,溫柔目光看向自己這兩個養得極好的姑娘,心里滿意極了。
“別說你們大姐姐,你如今十六,檸檸也及笄了,認親宴上,不少王公貴族都要前來,看來為娘的,也要為你們兩個操操心,早日將你們嫁出去才是。”
蘇蠻紅著臉撒嬌,“蠻蠻不要嫁人,還想多陪娘親幾年呢。”
江氏好笑地遞過眼神,“檸檸,你呢?”
“我都聽娘的。”薛檸唇邊莞爾,“娘讓我嫁給誰,我便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