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隊長三兩步跨了過去,貼上病人額頭 ,一手潮濕,看來他的大隊長之位保住了。
嘴里一連串地重復著,“太好了!太好了!……”
郭攸寧再次復診后頷首,“暫時穩住了,送醫院吧。”
此時的二根有了些許意識,嘴里斷斷續續地說著:“謝……謝姑娘……救命!”
人沒燒成傻子,郭攸寧內心大慰,語重心長地說:“你這病必須去醫院醫治,不能大意,為了家里的媳婦孩子,好好保重身體吧。”
三根替他哥回答:“我堂弟帶人準備擔架去了,他們一回,我們馬上就出發。”
圍觀的村民,見奄奄一息的二根好起來了,發出各種驚嘆聲:
“能吃、燒退,不就等于好了嗎?柳灣村的知青嘎嘎厲害!”
“太神奇了!去衛生院打退燒針,發汗速度也趕不上這個!”
“這藥效老好了,舍得給我們這樣不認識的泥腿子用,郭知青大義!”
……
劉建軍聽著贊美的話,望向郭攸寧的眼神里全是自豪,心中不知第幾次慶幸,他們大隊得了個如此優秀的知青。
郭攸寧見此間事了,起身告辭。
許三根在自己棉衣口袋里一頓摸索,掏出幾張皺皺巴巴,一分、兩分、五分的票子。
不好意思地捧到她跟前,“俺身上就這兩毛錢,肯定不夠抵費用,但你先收著,剩下的等回大隊后,我們再補上,請問診費藥費一共多少?”
郭攸寧見他們窮成這樣,一點都不想收這些小錢。
但不能讓人覺得她的便宜好占,到時候一窩蜂的全來找她看病,還不給錢,那不得虧死!
她斟酌了一下開口:“第一粒藥丸是珍稀藥材配置出來的,成本價就得十元,退燒藥算一毛,診費就算了,共10.1元,你們有錢后再還吧。”
這價一報出來,引起唏噓聲一片,藥是好藥,貴也是真貴!
有幾個病得不太嚴重的村民,本想著也找她開些藥,一聽這價格,立馬歇了心思。
三根錯愕了一會后,坦然接受,他哥的一條命遠不止十元。承諾哪怕借錢也會還上。
郭攸寧和劉建軍在感謝聲中,離開了氣味難聞的地窩子。
回去的路上,一輪旭日從雙駝嶺山峰上冉冉升起,暖暖的陽光給層林、給雪地、給行人鑲上了金邊。
大隊長凝望紅日,眉舒眼笑,“總算放晴了,今天是個好日子!”
郭攸寧剛做完好事,心情舒暢,笑得跟朝陽一樣燦爛,“嗯,希望一直晴到上工結束。”
接下來幾日還真如她所愿,全是晴天,修渠進展神速,廚房活計順利。
山崖那邊也沒任何異常,看來武器搬運工程,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遺憾的是祁哲成沒再下過山,這邊山林入口,除了劉部長安排的人在看守,還添了幾名巡邏戰士,全面戒嚴了。
祁哲成自那晚回營就忙到起飛。
進出口挖開后,他就肩負起了武器庫,和周邊區域的安保工作。
巡邏警戒、出入管控、應急處理,每天只有四小時休息時間。
直到第六天中午,東山腳下最后一輛拉武器的軍卡離開,他才卸下重任。
同時,下午三點出發回京的軍令也下來了。
他午飯都顧不上吃,跟王政委知會了一聲,一路狂奔去跟小媳婦告別。
他趕到時,郭攸寧剛收拾完廚房,回到地窩子里休息。
祁哲成一進窩,就將人攬入懷中,縱有千般不舍,也抵不過軍令如山。
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發絲,發出低沉的聲音,“寧寧,我們任務已結束,三點回京,馬上就要走了。”
離別總是來得那么猝不及防,但也在意料之中。
郭攸寧不舍地環住他的腰,輕輕地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柔聲細語,“好,你路上小心!以后執行任務時也要當心,等你回來娶我。”
祁哲成重重點頭,“媳婦兒放心,有你等著我,我會時刻注意安全。
抱歉沒時間幫你獵孢子打老虎了,深山危險你不要獨自深入,好嗎?”
郭攸寧眼瞼低垂,輕輕點頭,“好,我聽你的,放心歸隊吧,爺奶我會用心照顧的。”
祁哲成撫上她嬌嫩白皙的臉頰,眼神眷眷,“寧寧謝謝你!”
說完,重重地抱了一下后將人推開,又忍不住默默凝望,好似要將她烙進腦海中帶走。
片刻后,意識到真的沒時間了,才萬般無奈地說:“我走啦!”
轉身就要開門離開。
郭攸寧忙扯住他的衣袖,著急道:“給我兩分鐘。”
炕上瞬間出現了不少東西:之前備好沒送出去的靈芝酒,在京市逛街時,為他準備的呢子大衣、毛衣、秋衣、襪子、內褲……甚至還有兩條烤好的大羊腿。
她拿出行李袋,邊裝邊囑咐:“靈芝酒泡的時間不夠,但加了稀釋的‘仙露’,你留著自己喝;
這些衣物,你穿上的機會不多,但有備無患;
烤羊腿跟戰友們分享,尤其是我徒弟,唉,來了這么多天,話都沒說上一句……”
祁哲成望著為她忙綠的小媳婦,心里正甜如蜜呢,提什么別的臭男人!
忍不住堵上了她的嘴,礙于時間有限,只能淺嘗輒止。
然后,戀戀不舍地帶著愛心包裹,鉆出帶給他無限快樂的小窩,踏上征程……
郭攸寧目送他消失在山林里,心中悵然若失。
時光不因誰的離去而停留,她的惆悵也很短。
武裝部人員和戰士們撤走后,她又過回了剛來時的生活,采藥、打獵、幫廚……
也聽話的沒往山崖里面的深山跑,本想去搬空的武器庫里參觀一番,發現包括山崖上的小門全給封死了。
祁哲成走后一周,柳灣村大隊耗時二十六天,提前完成了修渠任務。
大家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慶功宴,消耗掉所有食材后,歡天喜地地凱旋而歸。
當勞力們精神抖擻地回到柳灣村時,那些愁腸百結,憂心男人和孩子的村民們傻眼了。
修完渠回來,不應該瘦得只剩骨架子,去掉半條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