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出聲:“我一個山旮瘩里出來的窮兵,京大的天之驕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而且我這次傷勢嚴重,還不知能不能繼續(xù)留在部隊呢。”
郭攸寧瞪了他一眼,怒其不爭,“月薪百來塊的大營長,都是窮當兵的,那普通人還活不活?都說了會幫你治好,這是不相信你小師父的醫(yī)術?
趙志武你高大威猛三觀正,是極好的婚配對象,千萬別妄自菲薄。”
趙志武眼冒精光,原來他在小師父眼是這么優(yōu)秀的人!
只要是小師父說到他都信, 開始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
略帶羞赧地開口:“我真有那么好?那有勞小師父啦!”
“咱們誰跟誰,不過現(xiàn)在不急,等你狀況好一些再見面。”
趙志武眉眼彎彎地應好,喝粥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郭攸寧見他這里一切安好,起身回去照顧自家男人。
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祁哲成只住了五天就出院了。
趙志武臉上的傷,換用了郭攸寧提供的金瘡藥后,已成功結痂了。
因為前期服用了稀釋的“仙露”, 腿傷和內傷都恢復得不錯。
只要積極配合治療,痊愈大有希望。
出院的第二天,軍區(qū)舉辦慶功會,祁哲成作為功勛卓越的傷患,軍區(qū)后勤部直接派車來接。
郭攸寧、爺爺、樂樂隨車一塊前往。
下午兩點,慶功會準時進行。
沒有載歌載舞的熱場環(huán)節(jié),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追悼陣亡將士。
在哀樂聲中,全體人員脫帽,肅立默哀一分鐘。
站在家屬區(qū)的郭攸寧和樂樂神情肅穆,對于烈士,他們心中充滿了敬意。
在聽到不遠處陣亡家屬的抽泣聲時,胸口脹眼睛酸。
沉重過后,是戰(zhàn)果總結與勝利宣告。
然后,進入了激動人心的論功行賞環(huán)節(jié)。
宣讀完授獎名單后,立功的官兵披紅戴花,依次上臺,接受高級將領頒發(fā)的獎章、證書和物質獎勵。
祁哲成站在C位,軍裝筆挺、身材偉岸、相貌俊毅不凡,郭攸寧看得都要犯花癡了。
尤其在他作為英雄代表上臺發(fā)言時,強大的氣場,沉穩(wěn)冷冽的聲音,讓她心潮澎湃。
暗道,今天她男人是全場最靚的仔!不接受反駁的那種。
后面還表彰了在后勤、醫(yī)療等方面做出突出貢獻的單位和個人。
到目前為止,表彰大會進行得非常順利。
但接下來,對立下大功的官兵,現(xiàn)場晉升軍銜時發(fā)生了意外。
祁哲成升職通知沒下來,但被授予了大校軍銜。
還有好幾個少尉、中尉、上尉一起受銜。
在嚴司令親給祁哲成佩戴肩章、領章時,兩位身著黑衣,頭戴白花的婦人沖到了頒獎臺下。
年長的那位厲聲責問,“祁哲成有什么資格升銜,他害死了我兒子,這樣的人開除軍籍都不為過。”
年輕一些的少婦,尖著嗓子吼:“那么多重傷患者,都保住了命,就我家老高被你放棄了!”
哪來的瘋狗,竟然敢詆毀她老公!
仔細一瞧,那位少婦還有幾分眼熟。
是高副團長的媳婦,火車小霸王睿寶的媽媽。
難道高副團長犧牲啦?
這跟祁哲成有什么關系?
不會那個貪功冒進,將大家?guī)腚U境的副團長,就是他家男人吧?
五年過去了,他都沒能轉正?所以想立功想瘋了,才做出那種事?
這時政治部主任已帶人拉住了那對婆媳。
不過對于烈士家屬,他們也沒法采取過激手段。
只能溫聲勸說:“高副團長的犧牲,我們心情也很沉重,但這跟祁參謀長沒有一絲關系,請你們不要在這里擾亂會場秩序。”
老婦人哭鬧著胡攪蠻纏,“我不管,他帶我兒子出去,就必須讓他平安歸來!”
小婦人跟著胡鬧,“他就是公報私仇,特意不救我老公,心胸狹窄到幾年前的小矛盾還記著。”
祁爺爺被她們的話語氣得直捂胸口。
寒著臉搖頭低聲譴責:“一派胡言!竟敢這樣抹黑我家成兒。”
郭攸寧母子忙左右攙著撫背順胸。
樂樂露出奶兇奶兇的表情,嘟著嘴罵:“臭不要臉,曾爺爺咱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郭攸寧勸慰,“公道自在人心,嚴司令和王政委會為哲成正名的。”
這時,他家男人推開嚴司令幫他戴領章的手,來到頒獎臺邊。
居高臨下義正言辭:“清者自清,一起出任務的有兩百二十人,他們全都能作證,高副團長違抗命令擅自行動,落入敵人包圍圈,導致二十多人死亡,五十多人重傷,他配不上那身橄欖綠!”
一起參與過那場慘烈對戰(zhàn)的將士們,自發(fā)地站起來援聲:
“祁參謀長都說了,再追就進入了原始森林敵國境內,命令收兵回營,是高副團長不顧戰(zhàn)士們的生命安危,一意孤行追了進去。”
“我們趕過去營救時,高副團長已經(jīng)斷氣,祁參謀長又不是大羅神仙,怎能讓他起死回生?”
“我弟就在高副團長帶的小隊里,被炸得尸骨無存!嗚嗚……”
……
一邊倒的言論和指責,很能說明問題。
再說,這事早就調查清楚了,若不是看在他為部隊服務了幾十年的份上,就他這種行為不光評不上烈士,還得刻在恥辱柱上。
他母親媳婦這一鬧,嚴查嚴審下來,很可能烈士頭銜不保。
這樣不體面的家屬,純屬害人害己!
嚴司令皺眉,冷聲下令,“先帶下去,容后再議。組織不會讓任何一個將士含冤,更不會讓優(yōu)秀將領受污蔑。”
政治部的同志聽令行動,不怎么友好地將哭嚎攪事的婆媳倆拖走了。
在主持人的圓場下,授銜儀式繼續(xù)。
不太完美的儀式結束,氣氛轉向歡慶,有文工團為官兵們表演精彩節(jié)目,晚上還有聚餐和合影。
這些于郭攸寧幾人來說,沒有多大意義。
祖孫仨轉去了后臺,見到了佩戴著兩杠四星肩章,但面若冰霜的祁哲成。
樂樂一點都不怵,“噔噔噔”快速跑到他跟前,抱著他的大腿,仰著小臉、睜著星星眼直夸:
“爸爸你剛才站在臺上好威風,我宣布從今天起,你晉級成我偶像啦,我以后也要成為你這樣的人!”
祁哲成的冰塊臉瞬間融化,彎腰將嘴甜的小不點抱起。
點著他的小鼻子說:“好,有志氣!”
緊跟其后的祁爺爺拍著他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小子,給我們祁家人長臉了!那兩個婦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祁哲成放下樂樂,挺直身子給爺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謝謝老首長的肯定,我會再接再厲!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介意。”
郭攸寧笑盈盈地立在一邊,欣賞自家老公的盛世美顏,在兩杠四星的襯托下,俊毅中透著威嚴,入了心迷了眼。
祁哲成放下敬禮的手,拉著樂樂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聲低語,“回神啦,寧寧喜歡這樣的我?”
郭攸寧抓住他的大手,湊他耳邊小聲贊美,“我老公有權有勢有顏,還會疼人,一百分!”
說完,伸手輕撫上他肩章上金黃色的五角星。
男人能有今天太不容易了,不知出生入死了多少回,這些星星是血汗傷痛凝結出來的。
聽到夸贊的祁哲成眉眼飛揚,“沒有寧寧,就沒有這一切!我的榮譽全是媳婦你的。”
郭攸寧豎著大拇指夸,“思想覺悟真高!”
在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之時,王政委走了過來。
說完祝福的話后,拍著祁哲成的肩膀開口:“授銜禮上的小插曲不要放在心上,我們會責成政治部公布事情經(jīng)過,公平公正對待。”
祁哲成這回真是遭了無妄之災,那對婆媳傷心于親人的離世,但更不忿的是人死在戰(zhàn)場,只給了個烈士的名頭,末等功都沒撈到一個,體桖金也只按照普通傷亡來發(fā)放。
同是上戰(zhàn)場,人家擁有個人一等功,團體一等功,還能升職升銜,羨慕嫉妒恨迷住了她們的心智。
反正這場宴會結束,全家都得離開返鄉(xiāng),作為烈士家屬胡鬧一場,也沒人能將她們怎樣。
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可惜他們不知這一鬧,會換來新的清算。
祁哲成聽到王政委的話,露出會心的笑容。
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鏗鏘有力道:“謝王政委關心!”
禮畢后,眼神暗淡下來,那些誤闖包圍圈,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小戰(zhàn)士們浮現(xiàn)在眼前。
繃著臉幽幽開口:“王政委,戰(zhàn)場上違抗軍令,讓無辜戰(zhàn)士枉死的人,不配當烈士。”
他說這話不是為了報復那兩位胡攪蠻纏的婦人,而是為二十多位慘死的戰(zhàn)士鳴不平!
王政委神色鄭重地點頭,“我們會復議,一定嚴肅處理。”
祁哲成面帶感激地道謝。
因為多了這個小插曲,再加上祁哲成傷勢未愈,幾人跟后臺祝福他們的人,以及王政委打過招呼后,提前返回了市區(qū)。
回到家自然又是好一頓熱鬧,吃過柳姨和奶奶做的慶功宴,哄睡寶貝們,兩人回到臥室。
郭攸寧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媳婦兒如此喜歡自己,祁哲成心里臉上全樂開了花。
摟住她的腰,坐到床上,瞇著眼似笑非笑地開口:“寧寧你再這樣瞧,我可忍不住啦。”
郭攸寧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喂到他嘴邊,露出小狐貍般的笑容,促狹地開口:“沒辦法,我老公太誘人,眼睛不聽使喚。”
到底誰誘人?
內心燥熱地祁哲成,就著她的手將滿杯水全喝了下去。
剎那間,一股暖流升起,身上未好全的傷勢開始快速恢復。
他低頭凝視古靈精怪的愛人,輕笑出聲,“寧寧你就這么想要我?等不到我自然痊愈?”
郭攸寧左手揪住他的軍裝衣領往下拉,右手輕拍他正氣浩然,又引人犯罪的俊臉。
大力將人推倒在床,跨坐在他身上。
拋著媚眼笑,夾著嗓子喃喃:“我家老公秀色可餐,還穿著軍裝勾引了一整個下午,不回應怎么行?”
語畢,抱著他的腦袋開始干愉快的事,輕吻落在劍眉上,落在低垂的眼瞼上,高挺的鼻梁上……
專注而又虔誠,用唇舌膜拜著英雄的五官。
祁哲成心中滾燙,只覺這些蜻蜓點水般的吻遠遠不夠。
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在他想好好表演時,郭攸寧戲謔的聲音響起,“至少還要二十分鐘,你的傷才能痊愈,寶貝兒你悠著點,不如還是讓我為你服務吧。”
一個翻身,上面的人換了。
她慢悠悠地幫他解開扣子,調皮的手指在他結實的胸肌上打轉。
兩眼放光,輕聲感慨,“完美,生病都沒癟下去,我老公這是想迷死我呀!”
不能厚此薄彼,寵幸完胸肌貼上腹肌。
素了三個月的纖纖玉手,今天終于能吃頓飽飯了。
郭攸寧摸得不亦樂乎,忘了一開始的初衷。
玩肌肉好似比調戲帥哥更有意思!
祁哲成疼并快樂著,硬是被某人上下其手,撩撥了十幾分鐘。
等傷勢痊愈,才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吃上了夢寐以求的大餐。
……
祁哲成哪怕身體完全康復了,該休的假一天都沒少。
看多了死亡,讓他更覺家人的可貴。
接下來的半個月,他當起了孝順孫子、模范老公、耐心老爸……
早送晚接媳婦兒,陪孩子們學習、玩耍,幫奶奶買菜,陪爺爺下棋……每天過得平淡而充實。
半個月后,他重回軍事學院繼續(xù)學業(yè)。
為了補上前面兩個多月的課程,七月初能順利畢業(yè),忙得兩個周末沒有回家。
七月十號,他以第一名的好成績,從學院光榮畢業(yè)。
七月十二號,就收到了升任正參謀長的通知。
在這期間郭攸寧也沒閑著,除了上學,還幫趙志武治好了傷牽上了紅線、組織售賣夏季衣服、培育優(yōu)質果苗、擴大炒貨作坊規(guī)模……
一切都在有序地向前邁進。
安逸平穩(wěn)的生活過得很快,隨著改革浪潮的推動,聯(lián)產(chǎn)承包制來了。
在郭攸寧的果苗長到適合移栽的時候,她終于拿下了龍溝村大隊后面兩個山丘的承包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