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雪地里對視了很久,姚江很恨,那種恨已經不是青柚所能駕馭的了,舉在半空中的酒壺一直都沒動過,保持著喝酒的姿勢。青柚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面目冷清。
青柚今日穿著紅白相間的百褶裙,發髻自然,行云流水,未施粉黛一臉默然,有種不能觸碰的美。
其實她真的很漂亮!姚江這樣想著扶著墻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酒壺掉在地上,砸在雪里并未摔碎,發出沉悶的身心,姚江并不管,他搖搖晃晃的向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背對著青柚嘴里有一絲苦笑,怪不得那些人如此想要擁有她,連南宮晟都不惜一切代價。當初南宮晟登基他其實也插了一腳。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青柚覺得他身上有些莫名的失落和無奈,可自己該放過他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人性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丑陋的東西。
“走吧!”蔣騎摟過她的肩膀,輕聲說了一句。她在變,在生死與感情之間徘徊。這便是她最美的模樣。
穿過走廊花廳,青柚四人先去向姚夫人請安,云國公上朝還未回來,聽說是在商議西部民眾暴動一事。青柚也聽了不少風聲,西部的邊界正和南瑾國接壤,南宮晟要對南瑾國下手,剛剛好這么巧西部就發生了暴亂?!青柚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最有可能的是南瑾國估計已經被收買了!
國公府很大,青柚的蔣騎走在前面,芷月在后面像帶孩子一樣帶蔣騎東看看西瞅瞅。青柚回頭看了眼兩人興致勃勃的樣子才回頭對蔣騎說道:“西部暴動有些蹊蹺。”
“嗯!南瑾國正好在西部!玄翊也來了越楚,多半跟他有關!”蔣騎答道。畢竟從夕江是有那個打算的。
“你爹多半還沒有察覺吧!”青柚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蔣騎沒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一言不發的思考自己的事。
來到姚夫人院子里,立在門外伺候的丫鬟一見是青柚連忙進去稟報,不一會進去的丫鬟就將青柚請進去。
房間里姚旸正在陪姚夫人說話,兩三個丫鬟在身旁伺候。
“娘,三哥!”青柚一進門就喚了一句。
“九兒回來啦!過來坐!”姚夫人熱情的拉過她的手。姚旸對她對了對頭,算是兄妹之間的禮節了。
“娘!”蔣騎脆生生的叫了一句,青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靠!這還沒過門呢!
“王爺一起來的就坐吧!正好商議一下關于九兒和你的婚事!”姚夫人說了句更讓兩兄妹雷人的話。青柚和姚旸大眼瞪小眼,這什么時候答應的事啊!
“娘和爹什么都不需要準備就好了,我會安排的!”蔣騎大義凜然的說。青柚扯了扯嘴角,成靖北王了了不起啊!
“那怎么行!該要的嫁妝還是得要得!”姚夫人說道。
青柚和姚旸對望了一點,隨后起身。
“娘,我和三哥去看看幾位哥哥!你和王爺慢慢談!”青柚將王爺兩個字咬的很重。蔣騎沖她笑了笑,“你去吧!我和娘好好談談!”
青柚跺了跺腳,無奈的和姚旸出去了。
兩人打算先去看看二哥,貌似有幾天都沒見了。兩人說說笑笑,國公府里很安靜,和外面鬧得滿城風雨的水月閣不同。
水月閣現在就像是個大型的拍賣場。管事的站在二樓的圍欄前手里拖著一個錦盒,看著底下人頭攢動的王公貴族他心里有些竊喜,人比他預計得還要多。手筆更大,僅僅只買了一兩顆卻已經收入了兩萬兩了!
“這是今天最后一顆,賣價一萬兩起!”店小二扯著嗓子吼道。其實這哪是最后的一顆啊!廚房堆得像小山一樣。只是郡主要這樣做也沒辦法!
其實青柚有自己的打算,想讓蔣騎登基后地位坐的牢固,那么就得拉攏人心。朝中有些大臣不僅忠心而且擁有強大的勢力,這些人中就有人中了罌粟的毒,將價格炒高了他們買不到就直接送,這樣就能拉攏人心,平時在挖些陷阱,讓她們跳進去再救,這樣一來不忠心都難啊!姚家如今已經是最有勢力的!再拉攏一部分就能萬無一失了!到時候龍恒他們想搶也搶不過!不過就怕玄翊和南宮晟在里面插一腳。
“一萬五!”
“兩萬兩!”
“三萬兩!”
“……”
大廳里吵雜,滿是競價的聲音,甚至有些人還吵罵了起來。一時間亂成了一鍋粥,可管事的并不著急。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競爭,那粒廉價的藥丸竟然以十萬兩被淳陽侯府的小侯爺買下了!可見這這淳陽侯平時里貪污了不少啊!不過這小侯爺買這個藥丸可不是為了吃的!而是有人要他這樣做的。
小侯爺名張嵐,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日壞事干凈,他老爹淳陽侯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整個水月閣里的人的注視下,張嵐得意洋洋的將錦盒接過隨后走了出去。
“少爺!這值得嗎!?”跟著他的家仆問道。十萬兩買這樣一個破東西。
“你懂什么!要這個東西的人可比十萬兩值多了!”張嵐捂著錦盒,十萬兩啊!他可心疼了!但是有人報銷他也就豁出去了!
“你是說……四……”
“小心你的嘴!”家仆正打算說出那人,張嵐就急忙瞪了他一眼。他不是傻子,這還是哦大街上,要是被有心的人聽去了,說淳陽侯府和皇子勾結,那還了得!
“是是是,小人該死!”家仆賠笑的說道,還點頭哈腰的扇了自己幾個巴掌。
“哼!”張嵐冷哼了一聲,仰著頭向前走,家仆連忙跟上。
路過街角正要轉角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人突然沖了出來,將張嵐撞到在地。
“哎呦喂!”張嵐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家仆忙過去扶著,張嵐沒看清是誰就破口大罵“誰他媽敢撞本少爺!”
一道冷光打在張嵐的臉上,他不禁打了個冷顫,待他抬頭看見那人面紗下的臉時,雖然有道很長的傷疤,但是卻格外的熟悉。他放大了瞳孔,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這……”他的聲音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黑衣男倒是先開口了:“小侯爺!別來無恙啊!”他冷冷的說道。眼里泛著冷漠的光,似蒼鷹一般的冷酷。
西部暴動,龍巖派去鎮壓的士兵將軍無一生還,據唯一一個被逃脫的人回來稟報說那些暴民就像是一群怪物一樣,面無血色,麻木的行走,眼里看不見任何生氣,整個西部就像是一個人間地獄一般,而且那些暴民就像一個組織一樣正在向皇城逼近,所到之處一片荒蕪,沒有一個活物,甚至寸草不生。那人只留有半條命,而且下肢鮮血淋漓,像是被生生扯斷了一樣。即使回來說了情況,但是那人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背后操縱這些人的身份十分隱蔽,連郁魎宮的流影都查不到。流影素來有鬼魅之稱,可在這件事情上卻無能為力。
此刻青柚正和姚家三兄弟交談,并不知道這些事。知道這些事的就只有蔣騎和龍巖以及龍恒,朝中重臣中也只有云國公和趙尚書知道這事,如今已經急得焦頭爛額了。
蔣騎派郁魎宮的人暗中調查,而云國公在同龍巖商量此事的時候右眼不停的跳,他總覺得這件事和零影脫不了干系。
“娘!你什么都不用準備,我有要事要去做。你告訴九兒我先走了!晚上我來接她回去!”蔣騎在剛剛姚夫人出去處理事的時候接到了流影的消息,那群怪兵規模越來越大了,而且已經查到了玄翊的蹤跡,更發現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這群怪兵跟零影有關。聽到這個消息蔣騎更是大吃一驚,零影不是一直在自己岳父手下嗎!于是他便借口離開國公府去調查這件事。
姚夫人看著他急急忙忙走出去的樣子有些不解,歪著腦袋,一臉的疑惑,但也懶得管那些,自己回房休息了。
話說姚江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剛剛到院子門口便一頭栽倒在雪地里了,他喝了太多的酒,他也覺得自己太過于失敗了,居然會輸給一個小小的女子。他當初幫南宮晟登基,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借他的力量幫自己滅了蕭家,給姚家一個安寧,可南宮晟卻一點用都沒有,只知道皇位,一點腦子都沒有。如今自己還能依靠誰呢?!呵!
他趴在雪地里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此刻院子里一個下人都沒有,因為翠茗的事連仆人都開始對他不理不睬了。
就這樣死了也挺好!反正也斗不過那個女人!姚江這樣想著。
正在這時候有人將他從地上迅速的提了起來。那人一身紅衣,臉上帶著笑,卻有些駭人,簡直就是笑里藏刀,一張臉美得不像話,如果不是他胸前的衣襟是敞開的,姚江還以為他是個女子呢!他搖了搖頭,一定是幻覺。
“哎呦喂!堂堂的姚家大公子怎么這副模樣!看的人家好傷心吶~”紅驪的聲音很好聽,軟糯卻帶著娘娘腔的味道。姚江皺了皺眉頭,用力掙脫他的手,沒站穩腳又摔倒了雪地里。
“走開!本少爺不要你管!”他嚷嚷道。紅驪冷哼一聲:“這樣你就認輸了!虧得我們主人還想器重你!給你報仇的機會呢!結果!嘖嘖!也罷!你就這樣帶著悔恨去死吧!我先走了。”他拍了拍手正準備姚江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你說你的主子有辦法幫我?!”姚江的酒意全無。
“想知道?!”紅驪瞇起了眼睛,眼眸竟發出微微的紅光,“那我們就走吧!主子可等急了!”
說著二人便化作了一縷青煙消失在原地。
皇宮里因西部暴動以及怪兵的事龍巖連早膳和午膳都沒用,討論了一整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他不耐煩的打發了云國公和趙尚書二人。云國公心不在焉的出了宮門,連趙尚書故意攀交情的話都沒聽進去。趙尚書見他不理自己也訕訕的回去了。
這該如何是好!那群怪兵怎么和幾十年前的零影手下的那些人一模一樣!萬一真的是零影怎么辦!可自己早就在二十年前將零影解散了啊!到底會是誰呢!云國公心里忐忑不安,只能回去找姚夫人商量!不對!應該找九兒商量!說不定她有辦法!
想到這里云國公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打發走云國公和趙尚書,龍巖就想到今天會有個美人進宮就將暴動這些事忘在了腦后,一直期待著夜晚的降臨。
而皇城內花街柳巷里最大的妓院醉滿樓里,姚江對面正坐著一個男子,那男子氣宇不凡,有著帝王的威嚴,比最開始登基是要沉穩了許多更是南宮晟無疑。當然,他吃了青柚那么多虧,如今又有高人相助不沉穩才怪了。
“你能幫我?!”姚江有些不相信,姚九兒本事太大了!而且她一開始就來路不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當然!不過不僅僅是我罷了!總之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只不過姚家那樣待你,你何必還要把他們當家人呢?!”南宮晟抿了一口茶,笑道。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家人,那個女人你隨便處置,但是一定不能動我爹娘一根汗毛!”姚江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必呢!要是那個女人出了事,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南宮晟的話是正確的,打破了姚江的希望,弄的他啞口無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南宮晟說完就放下茶杯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說道,“想好了就讓紅驪帶你來見我,我們好進行下一步,紅驪隨時都會在暗中保護你的!”
“還有一個人是誰!”姚江問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南宮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玄翊!”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姚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玄翊不是死了嗎!
張嵐將大街上那人偷偷帶到了皇宮里,因為龍熙太子的死,所有的皇子都被接進了皇宮,包括龍弦,可龍弦這個人經常不在宮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
張嵐將人帶到了龍子越的宮中,龍子越此刻正躺在床上,他比龍恒好不到哪里去。一樣的渾身事傷。
“四殿下!我將藥買回來了!而且還給你帶來了老朋友!”張嵐笑臉迎了上去。龍子越心情并不好,為了皇位的事情發愁呢。
“把藥送去太醫院找出配方!”龍子越冷冷的說,“你帶的是什么人!?”
張嵐笑了笑,主動退了到一邊,那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龍子越床前,將帽子放了下來,露出的臉讓龍子越瞳孔放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四殿下!好久不見!”
他回來了!回來復仇!回來不用守那個女人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