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預警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滴入冷水,瞬間炸開!
白狼撲倒在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一槍,碎石屑濺了他一臉。他根本來不及思考我是如何預知的,戰斗本能驅使他就地翻滾,手中的步槍已然噴出火舌,向著子彈襲來的方向——側后方一座蘑菇狀風蝕巖頂部——猛烈還擊!
“噠噠噠!”
子彈打在巖頂上,迫使剛剛露頭的第三名黑衣人縮了回去。
但前方的壓力并未減輕!那名被白狼射傷小腿的黑衣人極其頑強,依靠著石柱掩護,用精準的火力死死咬住試圖退回石縫的扎西和陳青云。子彈打在石縫入口處,濺起連串火星,壓得陳青云根本無法抬頭,扎西也被困在兩塊巖石之間,難以有效還擊。
“壓制側面那個!”白狼對扎西吼道,自己則全力對付巖頂的威脅。
扎西咬牙,冒險探身,一個急促的短點射打向傷兵藏身的石柱,暫時吸引了對方的火力。
陳青云趁此機會,猛地將昏迷的阿努比斯往石縫深處又拖了一把,自己則紅著眼睛,端起槍,對著前方盲目地掃射,試圖用火力密度彌補準頭的不足,為扎西創造機會。
“節省彈藥!”白狼厲聲喝道,同時一個精準的點射,打中了巖頂黑衣人再次試圖探頭時露出的槍管,濺起一溜火星,那黑衣人悶哼一聲,武器似乎受損。
戰場瞬間陷入短暫的僵持。但誰都明白,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槍聲會引來更多的敵人,而我們,被困在這狹小的石縫周圍,彈藥、體力、時間,都不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但身體虛弱得不聽使喚,眼前陣陣發黑,那些古老的幻象依舊如同背景噪音般干擾著我的思維。然而,一種強烈的、基于那些破碎信息整合后的直覺,卻異常清晰。
“不能……留在這里……”我嘶啞地對著離我最近的陳青云喊道,“右邊……第三條裂縫……能通出去……后面是……斷崖……”
陳青云一愣,下意識地向我說的方向望去。在石縫右側的巖壁上,確實有幾道深淺不一的裂縫,我所指的第三條,看起來狹窄幽深,不知通向何處。斷崖?那豈不是絕路?
但此刻,他選擇相信我這突如其來的“指引”。他對著白狼和扎西大喊:“‘記者’說右邊第三條裂縫能出去!后面是斷崖!”
白狼和扎西也是瞬間愕然。斷崖?這聽起來不像生路。但我的預警剛剛救了白狼一命,此刻我的蘇醒和再次指引,讓他們在絕境中不得不抓住這唯一的、看似荒謬的稻草。
“掩護我!”白狼當機立斷,對扎西喊道。
扎西立刻集中火力,同時壓制前方傷兵和側翼巖頂的敵人。
白狼如同獵豹般從掩體后竄出,幾個翻滾便來到了石縫入口,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先對著我所指的第三條裂縫內部快速觀察了一眼——幽深,黑暗,但有空氣流動!確實不是死路!
“陳青云!帶人先進去!扎西,交替掩護,撤退!”白狼語速極快,同時接過陳青云的掩護任務,用精準的火力壓制敵人。
陳青云不再猶豫,奮力將阿努比斯背起,踉蹌著鉆進了那條狹窄的裂縫。裂縫果然僅容一人勉強通過,而且向下傾斜。
“‘記者’,能走嗎?”陳青云在里面喊道。
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攀著巖壁站起來,跟踉蹌蹌地擠進了裂縫。虛弱和眩暈感幾乎將我吞噬。
外面,扎西打光了一個彈匣,迅速后撤到石縫入口,白狼緊隨其后。兩人配合默契,交叉火力暫時阻滯了敵人的逼近。
“走!”白狼最后一個退入裂縫,對著外面盲射了幾槍,然后毫不猶豫地向深處退去。
裂縫內陰暗潮濕,腳下濕滑,坡度越來越陡。陳青云背著阿努比斯走得異常艱難,我跟在后面,幾次差點滑倒,都被身后的扎西扶住。白狼斷后,警惕地聽著后面的動靜。
追兵顯然沒有放棄,腳步聲和模糊的呼喊聲從裂縫入口處傳來,他們也在試圖進入。
“快點!前面有光!”陳青云在前面喊道。
果然,裂縫盡頭透來了微弱的天光。眾人精神一振,加速前行。
然而,當沖出裂縫的剎那,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裂縫的出口,赫然是在一面近乎垂直的峭壁中部!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峽谷,云霧繚繞,對面是另一片陡峭的巖壁,距離超過二十米!這確實是一處斷崖,絕路!
“媽的!這就是他說的生路?”扎西忍不住罵了一句,絕望地看向我。
我也愣住了。幻象中指引的確實是這里,一條通往……等等!那些破碎的符號再次閃過腦海,不僅僅是位置,還有……方式?
我猛地抬頭,看向峽谷對面,又看向腳下近乎垂直的崖壁,目光最終落在出口處幾根從巖縫中頑強生長出來的、不知名的粗壯藤蔓,以及更下方一些隱約可見的、橫向突出的狹窄巖石平臺上。
“不是跳過去……是下去……”我急促地喘息著,指著那些藤蔓和下方的平臺,“平臺……連著……另一條路……符號……指引……”
我的解釋依舊破碎,但意思已經明確。生路在下方,而非對面。
追兵的聲音已經在裂縫內清晰可聞,沒有時間猶豫了!
“信他一次!”白狼斬釘截鐵,率先抓住一根最粗的藤蔓,用力試了試韌性,然后毫不猶豫地向下滑去!他的動作敏捷如猿猴,幾個起落便落在了七八米下方的那處狹窄平臺上。
“把阿努比斯放下來,用繩子!”白狼在下面喊道。
陳青云和扎西立刻用隨身攜帶的繩索將昏迷的阿努比斯小心固定,然后緩緩放下,由白狼在下面接應。
接著是陳青云,然后是虛弱的我。扎西最后一個下來,他下來之前,還用力砍斷了幾根主要的藤蔓,延緩追兵的速度。
當我們所有人都站在這個僅能容納數人、堪堪立足的狹窄平臺上時,才發現平臺內側,果然有一個被垂掛植物半遮掩的、僅容一人彎腰通行的洞穴!幽暗的風從洞內吹出,帶著一絲涼意。
這真的是一條路!
我們不敢停留,立刻鉆入洞穴。洞穴內部是天然形成的溶蝕通道,曲折向下,雖然難行,但確實是在離開斷崖區域。
暫時,我們再次甩掉了追兵。
在黑暗中前行了不知多久,找到一處相對寬敞的洞窟稍作休息。所有人都癱倒在地,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極度的疲憊交織。
陳青云拿出水壺,給大家分水。他看著我,眼神復雜無比:“‘記者’……你剛才……”
我靠在冰冷的巖壁上,感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虛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那些……玉冊里的東西……像地圖,又不像……”
白狼默默地坐在一旁,從懷中掏出了那幾片冰涼的玉冊,在黑暗中,它們似乎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溫潤光澤。他的手指拂過上面那些古老的刻痕,眼神深邃。
玉冊,不僅僅是記載信息的載體。它似乎真的蘊含著某種超越常理的力量,或者說,是一種極其精妙、超越時代認知的“導航系統”或“信息庫”。而我的大腦,在接觸它之后,似乎成為了一個不穩定的“***”。
這力量是福音,還是詛咒?它帶領我們一次次死里逃生,卻也讓我們陷入了更深的謎團和危險。
我們拿到了鑰匙,但鎖孔之后,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