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仙界,并沒有人族修士,亦沒有飛升渠道。
生活在仙界的族群,亦如龍、鳳凰、麒麟等生來便是仙。
一場大戰后,不同的族群分別割據一方。
這般過了數萬年,直到爆發了一場神魔大戰。
仙界被打出了許多窟窿,以致仙氣四散。
大家這才知道,仙界之外竟還有萬千世界。
四散的仙氣通過這些窟窿流到下界,化為靈氣滋養世間。
又經過千萬年,各方小世界中的人有了靈根,可以通過修煉得道成仙。
與此同時,擴散于世間的還有魔氣,隱于修真界陰暗之地。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人族修士飛升。
他們在仙界成立自己的勢力,日漸壯大,讓原本生活在這里的仙族感覺到了威脅。
摩擦不斷升級,雙方勢不兩立。
任何與人族修士來往的仙族都被視為異端。
直到有一名人族修士,居然突破仙界限制,晉升為神。
大家才知道,仙是可以成神的。
于是有仙族認為,人族修士對道法的領悟比仙族更深刻,修行也更刻苦,還會研究出各種功法。
不像他們這些原住民,只會用仙力蠻干。
且人族有秩序,顧全大局,更有利于長期發展。
原本的仙族,一言不合就開戰,甚至動不動就試圖毀滅整個仙界同歸于盡。
于是這些異端認為,既然仙界的窟窿堵不上。
不如就和這些從下界飛升的修士和平相處,學習他們的道法。
可數萬年根深蒂固的思想無法短時間內轉變。
直到,龍族的一條黑龍與人族修士有了首尾,并生下孩子。
龍族派出金龍殺掉了孩子和黑龍,之后遭到了孩子父親的猛烈報復。
一夜之間,那個男人斬殺了十余條金龍,最后與金龍一脈的少主同歸于盡。
從此,人族和仙族的爭斗擺在了臺面上。
仙族開始不遺余力清剿族內異端。
黑龍一脈首當其沖。
他們一直主張與人族共處,又因為他們讓龍族損失了十幾條金龍,結果可想而知。
仙族合力打開通往下界的通道,將每個族群里的異端剝奪仙力扔下去。
并在這些叛徒身上種下詛咒。
要他們的修為最高只能到渡劫,永遠不能飛升。
詛咒跟隨靈魂,且能傳給后代。
徹底堵死了下界仙族的飛升之路。
畫面戛然而止,束縛在云洛手上的無形之力消散。
古樸的文字重新回到壁畫上。
云洛難掩心中震撼,沒想到,仙界竟有這樣的過往。
她環視大殿,最終落在大殿中央的一幅畫像上。
畫像上,是一條黑龍,龍角上掛滿了琳瑯滿目的珠寶。
她忍不住勾唇,心想,這座龍宮看來曾屬于黑龍一族。
“原來海神大人的原身是一條黑龍。”
她喃喃自語,心中肅然起敬。
黑龍一族被趕出仙界,又背負詛咒。
卻能在危急時刻舍己救人,救下海中數以萬計的生靈。
大愛何嘗不是一種道。
她不由對著畫像拜了拜。
“前輩的大愛,晚輩敬佩不已,我雖不是海族,但也感恩前輩對東海的庇護。”
若無她當年的拼死一搏,魔獸入侵了東海,后續也會波及到陸地。
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云洛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束花,放在畫像前。
這其實是炁元珠空間里幾種靈植開的花。
沒有特殊的藥效,她又覺得枯萎了浪費,便摘下來收進乾坤袋。
走之前,云洛又對著畫像拜了三拜。
或許,她死前也是有遺憾的吧。
黑龍被詛咒上萬年,哪怕到了渡劫也只能等死。
或許是出于尊重,云洛喃喃道:
“前輩放心,人族不會忘記支持他們的人,一定會有人替你們洗清冤屈,摘下詛咒的枷鎖,重返仙界。”
“哎……”
云洛剛轉身,耳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那聲音空靈,聽不出是在何處。
她回頭,就見一抹虛影從畫像中躍出。
那是一條黑得發亮的黑龍,身軀龐大,威武霸氣。
只是這抹虛影太淡了,像浸染于水中的黑墨,隨時都能消散。
云洛定了定心神,上前拱手。
“晚輩見過海神大人。”
黑龍虛影在空中凝視她片刻,最后化作一道人形。
她穿著一身黑袍,冷艷的面龐卻有如菩薩般的慈悲。
聽云洛叫她海神,她糾正道:
“吾名玄音,如今不過一縷殘魂留存于世,喚我玄音即可。”
云洛知道,在他們古仙族的意識中,仙神有別。
神族不可冒犯。
云洛沒有堅持,道:
“玄音前輩,晚輩無意闖入龍宮,若是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恕罪。”
玄音的虛影坐于上首的龍椅。
“無妨,那些旋渦是我用殘余力量設下的。”
她抬手,空中多出兩面水鏡。
左邊的水鏡里,潮生和莊邈邈在搬龍宮里的寶物,各種靈石和天材地寶應有盡有。
右邊的水鏡里,裴硯清一臉凝重,似乎在找她。
她在這四個人中選中了云洛。
云洛看著她的虛影,問道:
“前輩為何要設下這些旋渦?”
玄音笑笑:“沒有特別的理由,我死后,我的殘余力量形成這片秘境。”
“黑龍被逐出仙界后,被稱為墮龍,數萬年過去,仙界的人早已忘了我們。”
“留存于下界的黑龍也因為詛咒日漸凋零。”
“你們人族常說,死亡不是終點,被遺忘才是。我不想讓黑龍一族被遺忘,可惜,這里離陸地太遠,我等了許多年,也沒有等來人。于是在離龍宮兩萬里的深海,設下可傳送的旋渦,等待有緣人。”
說著,她露出釋然之色:
“幸好,我等到了。”
云洛突然想起她的原身,是那般威武霸氣。
可想而知,黑龍曾經是多么強悍的存在,如今卻面臨滅絕。
“前輩是想要我將黑龍一族的秘密流傳出去?”
云洛心想,若只是這般也不難。
東海一帶無論是海族還是人族,都十分敬仰這位海神大人。
不用費什么功夫,僅靠口口相傳便能做到。
玄音看著她,起身走到她面前。
“不止如此。”
她語氣突然變得鄭重,一字一句道:
“你,可愿接受我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