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昭京被她哭得沒轍了,抱孩子似的把人抱到腿上,用衣袖擦著她眼淚,沒用,依舊流個不停。
“再哭就繼續啊。”
“你敢!”
這姑娘脾氣說來就來,踢,咬,抓,一個不落。
他照單全收,只要待他身邊,怎么著都行。
林早儀鬧累了,無力靠在他胸口,輕闔了闔眼吞下淚,“我要下車。”
禁錮腰上力道反而緊了些,男人嗓音落在耳邊,“一起回家。”
她怔愣,“瘋了嗎?”
他喉結動了動,平靜吐詞,“別說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明白,但不能…
“你明明說好的…”
“看來你沒搞清楚。”
談昭京挑起她下巴,逼著對視,窗外霓虹折進他眼里,點亮的全是袒露且直白的占有欲。
他勾起唇,音色輕緩,“我放你只是不想你哭,并不是意味著讓你離開。”
林早儀瞳孔一縮。
不行的。
她瘋狂搖著腦袋,“我答應過媽媽……”
“所以,”他一字一頓,“是我纏著你。”
林早儀好像更難過了,心口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揉捏,酸咸成一團。
她澀澀啟唇,“一定要這么做嗎?”
“是一定要你。”談昭京目光極深看著她。
有那么幾秒,林早儀溺在這雙深邃的眼睛里,幸而理智拽回她。
不再壓制,幾乎吼出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自私!好不容易忘記你一點,偏要來攪和!”
眼前一暗,帶著溫度的掌心抵住她眼睫,繼而,一個很輕的吻落在額頭,“那就別忘,待我身邊。”
之后,車內沉寂環繞,她不愿搭理,談昭京也不找話,就這樣安安靜靜把她抱在懷里。
直到汽車在熹園停下,懷里人動了動,“昭京哥,你別下車好不好…”
喉間的嘶啞聽得談昭京心口一擰,手背撫了撫她的臉,還好,沒再掉眼淚了。
順著,“這段時間我先住璟灣,中午去總臺找你。”
“不要,我不想見到你。”
他唇牽起一點弧,“可我想你。”
林早儀有心動,可更多的是無力,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閉了閉眼,“那就想著。”
客廳有燈,依稀能從窗戶看到媽媽身影,林早儀沒立馬進去,待情緒緩得差不多這才往里屋走。
明嫻心不在焉刷著晚間新聞,聽到動靜扭頭,下刻,看向附近的傭人,“把甜湯端出來給早儀。”
“阿姨,不用忙活,我不餓。”
林早儀換好拖鞋移步媽媽附近,眼里略有幽怨,“你怎么不跟我說是季總啊,我跟他有業務往來,好尷尬的。”
明嫻可沒想那么多,她又沒有打算兩人白頭到老的準備,只是想女兒多交個朋友,換換心情。
“平常心就好,你要是覺得可以往下處,不行,我又不給你壓力。”
頓了半秒,問:“有進一步想法?”
女兒搖頭。
她不詫異,一段感情不是說斷就斷,“我同你應阿姨說聲。”
電話撥通,這么多年關系,無需拐彎抹角。
“早儀這邊沒想法。”
聽言,應女士覺得好友武斷了,“這才第一次見面呢。”
明嫻給出自己的態度,“得看早儀,我不會過多撮合。”
應女士懂她的意思,“不用你撮合,柏深自己追,你就等著跟我做親家吧!”
真不是自夸,“我們家柏深跟昭京一樣,除了工作忙沒缺點,昭京這會兒在不在熹園?要是在你可以跟他打聽打聽。”
明嫻差點接不住這句話,含糊道:“主要還是看兩個孩子。”
應女士笑,“明白明白。”
閑聊幾句,兒子回來了,她掛了電話,倒上一杯水遞過去,“怎么樣?”
季柏深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什么怎么樣?”
“你說呢,除了早儀還能問什么?”
應女士絕對相信自己的審美跟兒子在一條線上,“我看中了,我相信你也能看中。”
季柏深不予回答,把喝一半的杯子放到中島臺,“還有工作。”
應女士:“不急,先跟我聊聊。”
這小子沒搭理她,背過身,徑直往樓上走去。
“......還沒告訴我你的想法呢!”
季柏深充耳不聞,進了書房,在辦公椅坐下,面前一堆文件,可他卻始終進不去狀態,索性挪步露臺。
夜深,城市萬籟俱寂。
俯瞰這座城市還有談昭京,他把臥室燈摁滅,清輝照進,就著這片清淺月色立在落地窗前。
玻璃外浮光掠影,他眉宇淡漠,手上拿著電話,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屏幕。
自動熄滅,摁亮。
如此反復。
這一夜,林早儀睡得一般般,迷迷糊糊聽到手機震了兩下,沒管。
直到醒來習慣性撈過手機,未讀信息兩條。
談昭京:【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過來】
季柏深:【你是不是還欠我糕點來著?】
林早儀忽略第一條,一臉正色回著第二條,【沒忘,季總,您想吃哪種口味,還是說每樣都來點?】
季柏深信息回得很快,【每樣都來點,不讓你吃虧,季氏將與孟氏聯合開發新藥,第一手新聞給你。】
林早儀心情明朗了一大半,季總果然是季總,不愧集團老板,一個小小的相親對他來說只是換個地方吃頓飯而已。
她再有心理負擔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兩只手打字,【好的,季總,那您什么時候有空呢?】
那邊回答簡潔,【周四上午十點半】
那就是大后天,足夠時間準備。
林早儀上午不怎么忙,兩篇稿子寫完晃晃悠悠到中午,午飯在媽媽辦公室解決的。
手機震動。
她隨便點開。
來自他。
【我在停車場】
指尖有一瞬停頓,旋即,退出頁面。
中間大概過了三四秒,她又點開,刪除。
仿若這樣似乎好受些。
可心口那里始終不平靜。
干脆資料也不看了,找了部動畫片。
視頻從頭到尾,眼睛盯著屏幕,播了什么卻一點都沒看進去。
廣告自動彈出,最上端的倒計時像某種催促。
29,28,27……
心臟無端提了提,一下輕一下重,飄飄浮浮。
倏爾,她從沙發站起,動作略大,惹得媽媽看過來,“一驚一乍,怎么了?”
林早儀胡口編:“想起還有工作沒做,媽,我先下去了。”
一直小跑到電梯口,可最終也止步于電梯口。
談昭京一身深灰色西裝坐在車內,手持文件,窗戶半落,時不時瞧一眼電梯方向,隔上一會兒便走出幾人,但始終沒那道身影。
料到如此,失望依舊濃重。
今天開車的是邵特助,他一聲不吭坐在駕駛座上,時間久了屁股疼,又不太敢發出聲響,只能悄咪咪左右擺了兩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車內靜謐又沉悶。
又是半小時,邵特助一看時間2點20了,便出聲提醒,“談總,3點有個會。”
透視鏡里,老板視線朝窗外投去一眼,他也跟著扭頭,上班點,人多了起來,卻沒有林小姐。
“走吧。”談昭京升起車窗,闔上眼。
接連三天,林早儀都會在中午收到那人信息,除了第一天差點失控,之后兩天,做到了不為所動,只是那個時間段她會失神,長久凝著某一處,一坐就是好久。
談昭京,你真是好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