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儀抬起眼皮,直視他的眼睛,男人砸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有溫度,燙得她一熱,呼吸也跟著輕了輕。
她空咽了下,“如果你不專橫就可以。”
空氣瞬間凝結,像被潑了一寸冰漿糊,稠重又滯冷。
談昭京陷入短暫的沉默,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聽,可每次都被攪動,而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無聲消化。
站一側的司機還保持開車門的動作,握住車把手上的掌心薄汗涔涔。
不敢大幅度,只悄悄瞟了眼老板,神色寡淡,但眉頭攏得很緊。
要不要鉆車里避一避?
避吧。
他站著惹眼又礙眼。
輕手輕腳上了車,又小心翼翼帶上車門,真是要命了,小兩口吵架搞得他也心慌慌。
最終,妥協的那個自然是談昭京,“不想去就不去,送你回總臺。”
“不用。”
林早儀逼著自己態度堅決,“我自己打車。”
談昭京:“連坐我的車都不愿意了?”
“嗯,”這姑娘鐵石心腸送他三個字,“不愿意。”
天地有一瞬死寂,林早儀呼吸一點一點變輕,就在以為這男人又做出霸道行為時,他敲了敲車窗,司機升下窗戶,“談總。”
“送早儀回去。”
“不——”
“我不上車。”談昭京蓋住她的聲音。
說罷,把她塞進車里。
車啟動,林早儀沒忍住回頭,男人還立在原地,地下停車場光線一般般,明明看不清神色,她卻無端酸楚了。
司機估計慢下車速,可再慢也得拐彎,視野那道人影不見,林早儀轉回腦袋,望向窗外,時間長了,只有一個模糊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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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賀年剛下會便聽到秘書匯報,說談總來了。
推門進去。
休息區沙發那,談昭京仰頭靠在沙發上,雙眸輕闔,周身清冷,惹眼的是袖口那,沾了一團褐色污漬,手更有意思了,纏著紗布。
他坐過去,不厚道笑了下,“被早儀氣的?”
談昭京睜眼睨他,“幸災樂禍有意思?”
孟賀年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辦公室有小片刻的安靜,兩人誰都沒說話,彼此的心煩心照不宣。
少頃,談昭京打破沉默,“你好好勸勸季柏深。”
至于勸什么,無需明說,孟賀年告訴他,“勸過,但季柏深怎么做不在我控制范圍。”
談昭京眉心陷入一道痕,“幾個意思?他還打算當小三?”
孟賀年聳了聳肩,“你得問他。”
談昭京:“最近不愛跟他說話。”
孟賀年笑,傾身倒了杯茶給他,“看來季柏深威脅到你了。”
這話,談昭京沒接。
孟賀年也沒繼續打趣,正兒八經問:“跟早儀為什么鬧分手?”
遂想起,“是不是明姨?”
談昭京溫淡地嗯了聲。
“你何不等一切解決呢?”
問出去的話沒立即得到回應,孟賀年沒催,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抿著。
約莫十來秒,談昭京出聲了,“想過,可我怕到頭來一場空。”
孟賀年不懂他的害怕點在哪,“此話怎樣?”
談昭京嗓音無端冷寂,“很早之前我就已經看出季柏深對早儀有了念頭。”
孟賀年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說什么,最后點了點頭。
季柏深,確實是一個完全無法忽視的存在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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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早儀到辦公間離上班時間還差五分鐘,路過付思佩工位,她喊住她,“林早儀,你上午干嘛去了?”
這語氣,不知道的以為是領導。
林早儀面色寡淡睨她,“你有事?”
付思佩彎了彎眼,“想問問你是不是出去跑新聞了。”
林早儀不是很理解,她倆的關系真沒到閑聊的地步,“你講重點。”
然后付思佩自來熟道:“你可以喊上我,我們互相幫忙。”
話聽著好聽,但目的性太強。
林早儀沒那么大方,目光從她身上瞥過,“我能搞定。”
不多廢話,回到工位打開電腦,整理上午采訪的稿子。
忙完兩個小時后,林早儀揉了揉發僵的脖子拿上杯子去了茶水室。
下午茶時間,里面站了不少同事,其中包括袁萊同付思佩,不知道聊什么,付思佩表情豐富。
林早儀眼神只在她們身上匆匆一瞥,接自己的咖啡,等待期間,有人以玩笑的語調逗付思佩,“你還怕沒資源啊?找明總哼兩句,談氏所有的新聞都給你。”
付思佩嘴角的笑容略僵,“哪能啊。”
“怎么還謙虛呢,誒,談總到現在都沒答應過專訪,有沒有本事拿下?”
付思佩臉上的笑本就是擠出來的,聽到這話,那點笑瞬間僵住嘴角,“拿不了...”
“有明總這層關系在,還怕什么?”
“哎呀,沒有啦。”
同事又說:“思佩,京北這群大佬就談總沒露過面,要不哪天偷偷拍張照片來瞧瞧?”
緊接著問:“談總有沒有女朋友的?”
這完全是付思佩的盲區,秉著說多破綻越多的道理,她拒絕回答,笑了下當回應。
同事沒得到回應,問袁萊,“你知道不?你們走那么近。”
付思佩的腦袋倏地一下扭過去,抑制不住的慌張,“袁主編,你——”
袁萊給了個安心的眼神,旋即,視線轉向同事,余光全是林早儀的身影,她還挺想知道這倆人以什么結尾收場。
抿了口咖啡,嗓音帶笑,“知道那么點,估計玩玩,你們也知道,談家那樣的家世怎么可能隨便讓人進,門當戶對很重要。”
“那確實。”連連附和。
林早儀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有句話沒說錯——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指頭勾起咖啡杯耳朵,離開此地。
一組那個大姐同事邀請她一塊聊,“早儀,歇會。”
林早儀正要拒絕來著,到嘴里的客套一轉,“也想啊。”
有意引著對方接話,“來了好多工作呢。”
不止大姐,付思佩也上鉤了,急急問:“是不是又約到誰了?”
林早儀很大方告訴她,“對啊,談氏,談總真是沒話說,承諾所有的新聞都給我。”
此話如一陣暴風,瞬間刮起不小的浪,不止一組,其他組同事也朝她看過來。
心里不約而同冒出一句:這牛逼吹的,也不怕臉疼!